那會兒許舒在坐車去清水里的路上，車窗外是剛升起的太陽。

司機師傅看著是個很健談的人，哼著小曲說：“清水里那個地方偏僻人少，姑娘，你大早上去哪里做什么？”

許舒笑著禮貌回應：“見一位老師。”

是上次莫知行跟她打電話說的那位。

正巧這兩天那人剛好有時間，就約了今早見面。

“老師？”師傅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地方好像是有個德高望重的人住著。”

“您知道他？”許舒好奇的問。

“我經常跑這塊，多多少少知道些。不少年輕人都坐過我的車去他家，我瞧著啊，那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她點頭，聽的認真。

去的人很多，但是沒有選中的。

莫知行跟許舒講過，那位老師看中眼緣和能力，所以能留在他工作室的人是少之又少。

“你也是去找他的吧？”

許舒很輕的‘嗯’了聲，忽然有點惆悵。

車子在一個院子的門口停下，大門兩邊種著幾盆橘子樹。

距離定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許舒打算在外面調整好心態再進去。

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就是她不合眼緣。

能力這方面許舒倒是對自己有信心，莫知行給那位老師發過她的作品，反饋的結果是三個字。

還不錯。

當時莫知行說：“這已經是他最高的評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她的話。

上大學的這些年，許舒參加過很多大大小小的比賽，名次優異。

有不少的人和工作室找到學校來想簽她，但莫知行幫她拒絕了。

理由只有一個，找上門來的工作室格局太小。

那個時候許舒忙著其他的事情，也同意了莫知行的說法。

面前的大門忽然被打開，出來澆花的女人還被門口站著的許舒嚇到了。

“不好意思。”她連忙道歉。

“沒事兒。”對面的人說，“是來找谷硯的吧。”

許舒回答：“是的，我和谷老師約了八點半見面。”

“先進來吧。”女人帶著她往里面走，一邊走一邊說：“你來早了，這個點兒他還沒起床。”

“沒關系，我等會兒。”

“行。你是莫知行介紹來的學生？”

許舒點頭，“對，我叫許舒。”

“聽他提過你，挺不錯的。”

“謝謝您的夸獎。”她繼續說：“您應該是谷老師的妻子。”

“嗯。”女人笑起來，卻不見半點皺紋，“他這兩天脾氣大，要是等會兒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你別往心里去。”

“您言重了。”許舒回答，“谷老師愿意說教是我賺到了。”

確實如此。

谷硯之所以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有貴人幫助是一個方面，還有的因為是他的確有過人之處。

他講的話，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再說了，別人想聽還不一定有機會呢。

兩個人閑聊的時候，谷硯也起床了。

他不知道許舒已經過來，一邊往外走一邊穿外衣，問：“蘭蘭，今早吃什么？”

“有人在這呢，你喊什么蘭蘭？”唐蘭聲音有點大，走過去責怪似的打他，“真不知羞了？”

“我知道錯了，夫人別動怒。”

哄完老婆，谷硯才注意到許舒。

“谷老師好。”她站起來問好。

這會兒場面有點尷尬。

畢竟外面傳言的都是谷硯脾氣大，性子倔，可沒有“妻管嚴”這一說。

谷硯揮揮手示意她坐下，“怎么來這么早？”

唐蘭又打了他一下：“還問人家怎么來這么早，你也不看看自己起的多晚。”

說完之后她看向許舒，笑著道：“你們先聊著，我去做早飯。”

后來唐蘭又跟谷硯小聲說了些什么，只不過距離隔得遠，許舒聽不清楚。

兩個人在花園的石凳上坐下，桌面上放了兩杯熱茶。

“我見你有點眼熟。”谷硯說。

“我嗎？”許舒驚訝，“我好像，沒見過您啊。”

谷硯自顧自的點頭，開始回想是在哪里看見過這個女生。

最后，他拍拍大腿，道：“想起來了，昨天，在沈辭生和言姌的訂婚宴上。”

聽到這里，許舒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

要是谷硯真的看見了她和沈辭生，那應該就對她沒什么好印象了。

當時許舒大部分時間都低著頭，沒看見谷硯也很正常。

“是不是你？”

許舒沒撒謊：“是我，我當時，的確在。”

谷硯笑：“我這個記憶力還是挺不錯的，我記著當時沈辭生還在你旁邊坐下了...”

后面的話聽的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許舒回過神，而后道：“朋友。”

經歷了這些事情后，許舒已經自動把沈辭生歸于朋友那類。

至于別的什么，還不太好說。

“朋友？”谷硯站起身，背著手，“我和他認識多年，可沒見他對哪個朋友這么上心啊。”

許舒尷尬的笑了笑。

“正巧，他等會兒要來我這里。”谷硯搖搖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最后小聲的自言自語：“難怪那小子這兩天找我找的勤快，怕是跟莫知行存了同樣的心思。”

這話許舒自然是沒聽見的。

她全神貫注的點在，沈辭生等會兒也要過來。

所以，現在她是不是要找個什么理由先離開。

谷硯完全沒給她這個機會，說道：“還沒吃早飯吧，先吃飯。”

那聲音太有威嚴，許舒沒辦法拒絕。

吃飯的時候許舒一直在緊張，果不其然，還只吃到一半，某位大佬就帶著禮物過來了。

唐蘭去開的門，笑著把人迎進里面：“怎么次次來都帶這么貴重的東西？”

“算不上貴重，給你們二位補補身體。”

這話音剛落，就聽見谷硯的聲音：“是真的想送禮，還是別有所求啊？”

是句玩笑話。

沈辭生這才把目光投到那邊，也注意到背對著他吃飯的姑娘。

米白色的長裙，過肩的長發散開在身后倒不顯得凌亂，多了幾分溫柔氣息。

事已至此，許舒不得不回頭，“沈先生。”

他點頭，多少有點意外她的在場。

“吃了嗎？”谷硯出聲，“也不知道沈家二爺，吃不吃得慣我們這些粗茶淡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