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款款下葬后,魏勝抱著那盆紫藤來到了她的陵墓前,將紫藤樹移栽到了她的墓碑邊。
“北疆的紫藤花款款看不到了,我把這棵種到你身邊,這樣它開花的時候你便能看到了,等它長成了大樹還能為款款擋雨呢,是不是啊?”
“款款,我又要出征了。我要親手滅了晞覃,為你報仇!”魏勝伸手輕輕劃過她的墓碑,就像是撫摸著宋款款的臉頰一般。然后毅然決然轉過身去,背影清冷又孤寂。
出征前,魏勝與沈副尉說:“如若有一天,我死在了你前面,你幫我個忙唄。”
“什么忙?”
“把我與她合葬。”魏勝低頭撫摸著手中的玉佩。
“好······”沈副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曜順二十四年,谷雨。晞覃王城的城墻上被插上了溯國的旗幟。
魏勝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踏平了整個晞覃。最后卻在一干婦孺面前停下了腳步。
身旁的副將問道:“將軍,這些人怎么處理?”
魏勝看著眼前上百號人,他們有的蜷縮在角落,有的互相抱著哭泣,有地跪在地上求饒。
他眼皮都沒抬一下,擦了擦劍上的鮮血,然后將手上的帕子扔到地上,冷冷淡淡地脫口而出一句話:“殺了吧。”
他抬腳準備離開,一個老嫗叫住了他。
她的聲音枯槁得像一把干柴,“將軍!將軍您放過我們吧,這里都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和婦女啊!”
那老嫗拉過一個年輕的女子,“將軍,您看看她,她肚子里還懷著孩子呢!放過我們也好過再添殺戮吧!”
聽到這話,魏勝明顯一頓,他轉過身,走到她們身邊。他從鼻尖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仿佛能將人拉入萬年冰窟。
他垂下眸子,看向那個懷有身孕的女子,瞧著她隆起的肚子,眼神變了變,身上的戾氣好似減少了幾分。但是垂下的發絲,掩蓋住了他的所有情緒,沒人看得見。那年輕女子被他嚇得瑟瑟發抖,緊緊地捂住肚子。
魏勝又抬眼看向剛剛說話的老嫗,握著劍的手一緊,一雙狹長嗜血的眼眸盯住那她。
“你們晞覃人,涌入我將軍府屠殺了我將軍府上上下下一百二十八號人的時候,怎么沒想過這些,他們的命不是命嗎?”
“你們晞覃人在殺害我妻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已經身懷六甲了?有沒有想過她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腹中的孩子都已經七個月了啊,那是我們的孩子!她本來可以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和我攜手一生的?是你們,是你們毀了她的一生,毀了我的一生!”
聽完這些話,那老嫗便不做聲了,只是把身子埋得很低,乞求魏勝放過他們。
魏勝站起身來,握劍的力道越來越重,像要把劍柄捏碎一般。連手都開始顫抖,眼眶也變得猩紅,眉頭緊緊地皺著,心又開始疼起來,像是被鐵鏈纏住了,越纏越緊,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疼痛。魏勝一生一共眼紅過三次,每一次都是因為宋款款,這是最后一次。
他轉過身去,閉上了眼,一陣風吹過他的發梢,撫平了他緊皺的眉頭,勾起了他的衣角,一搭一搭地晃著。晞覃的氣候溫潤,不冷也不熱,可他就是不想再待在這個令他十分厭惡的地方了。
再次睜眼時,他的情緒平靜了許多。
“將軍,這些人······”副將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