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把陸依依一家送走之后,我們陳大將軍瞧著自己女兒揪著袖子低著頭,一副蔫兒蔫兒的樣子,本想著因為昨天晚上的事兒多少批斗幾句的,這下也不忍心了,袖子一揮,算了,自己玩兒去吧。
陳千晗偷偷抬頭瞅著自家父親的背影,眨眨眼,確定自己逃過一劫后,一下子就松了口氣。捏了捏袖子里的信封,瞧了瞧四周也沒了其他人,一溜煙朝著后院跑去,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把門關的嚴嚴實實。
智川給她的時候可是說了的,讓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偷偷看。
忙不迭打開信封,陳千晗從里面抽出兩張折起來的紙,一張厚些,一張薄些,她坐在小凳子上,思索了一下,先是打開了那張薄的。
原來是一封簡短的信,是智川寫給她的。
“小姑姑,我猜你現在一定是逃了陳伯伯的罰罵,正一個人躲在屋子里,偷偷看著這封信,對不對。”
看到這句話,陳千晗愣了愣,然后小手托腮,咧了咧嘴,心想智川可真了解自己,便好奇的往下看。
“我想我定是猜對了的。”他這般寫到。
“小姑姑,今日我們離開,我想請小姑姑不要難過。不知道你曉不曉得這么一句話,說,有緣的人終會再相見,而往后這么長,且我相信,我與小姑姑緣分絕不會淺,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到那時候,我也定會按照約定,請小姑姑去京城最好的酒樓,吃最好吃的東西,喝最好喝的酒。不過說到這里,我想著小姑姑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便是以后可千萬不要再喝醉酒了,特別是在外邊兒,且不說會有多危險,便是陳伯伯面前,我可是趕不過去再幫忙求情的哦。”
附:贈畫一副。
眨了眨眼,陳千晗一邊在心里想著,原來昨天晚上智川還跟自己做了這么個約定,一邊打開那張厚厚的紙,鋪到桌子上。
只見展開來,陳千晗卻是一愣了,這畫上的人,她若沒猜錯,就是她自己了。
只見那畫上,皎皎明月漫天星辰之下,一個穿著粉色羅裙,披著海棠色披風的小姑娘坐在屋頂上,蜷著腿,手里捧著一個小羊皮酒壺,歪著頭正咧嘴笑呢。在那上面,她的臉紅紅的,眼睛彎彎,嘴邊的小梨也渦若隱若現的,笑得燦爛極了,仿若天上的星光都暗淡了幾分。
智川,可真不愧是智川。
直直愣了好久,陳千晗心里就冒出這么一句話,不由的感慨。
可真不愧是有天賦的人,她雖是不曉得自己喝醉后是什么樣子,不過她敢肯定,定是差不了多少的,短時間又畫的如此傳神,也必是智川了。
又仔細琢磨看了半響,陳千晗這才小心翼翼的把畫和信收起來,找了個精致的小匣子裝進去,好生收著。
她瞧著小匣子上刻著的小兔子,眨眨眼,瞇著眼笑了,嘴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
智川說有緣人會再見的,她也相信,總有一天他們一定能夠再見面的。
孩童時期的簡單時光總是過得那么快,一瞬的春去秋來,時光交替,四季更迭,陳家的一對小少爺小小姐也是在成長道路上忙的團團轉。
自葉世子一家離開后,威武候陳璟陳將軍想著那天晚上自家女兒房頂醉酒的模樣,怎么琢磨怎么后怕,這以后日子這么長,他又不是能時時刻刻都護著他們的,思索良久,索性皺著眉頭做了個決定,這次,便是自家娘子再心疼再護著,他也是要逼著倆孩子練了。
一轉眼兩年過去,威武侯府后院,威武侯夫人梁佩佩拎著左手右手兩件衣服比了又比,又瞅了瞅面前一大箱子里頭慢慢的布料,皺著眉頭嘆了口氣,慢悠悠坐在塌上,喝了口水朝著一旁的李嬤嬤抱怨著。
“這倆孩子這時候竄的這么快,又天天被拉著去教場撒歡,每回都是渾身臟兮兮臭烘烘的才回來,衣裳穿了洗都洗不回來,我看著這衣服做的少了趕不上他們穿,多了又怕做好了尺寸小了,哎,養孩子可真難。”
揉了揉太陽穴,梁佩佩覺得自己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她可有多久沒出去騎馬撒歡了,一天兩天被倆孩子凈是拴在屋里頭了。
這邊李嬤嬤瞧著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姐如今身為人母的多愁善感,捂著嘴笑了,故意打趣她道,
“小姐您這便愁了?那往后小少爺娶妻小小姐嫁人,您可不是要兩腿不著地團團轉的煩了?”
“切,到時候我可不管他們,你瞧瞧這才十歲就已經一個兩個管不了了,一天到晚見不著影兒,到時候那可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才不操那閑心,讓他們自個兒團團轉去。”
梁佩佩皺著眉一臉的嫌棄,想著現在就已經不讓人省心的倆祖宗,又想著自己多久沒去游船逛夜市了,不由嘆口氣,歪在塌上閉了閉眼。
她本就不是什么恪守本分的閨閣女子,這些年為了這一雙不省心的兒女悶在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瑣事纏著,她可煩得很哩!
正當這兒想著,突然外頭鬧哄哄的,片刻,輕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梁佩佩在聽到聲響兒就睜開眼了,眼瞅著門口直到出現兩個半大的身影,這才嘴角揚了揚慢慢坐正了。
李嬤嬤看著自家小姐,心里直樂,不就是小少爺小小姐昨天回來晚了沒來她這兒待著,瞧著這幅樣子,不還是眼巴巴盼著,她家這個小姐可不就是嘴硬心軟,嘴上嫌棄著,心里可疼的打緊呢!
“娘!娘可想我了嘛!我這兩天沒見娘,可是想娘的打緊呢!”
寶藍色袍子身上一穿,小孩子這些年正是長個兒的極好時光,這不,才兩年,陳千佑那個小豆丁就已經竄到梁佩佩胸口了,大眼睛眨了眨,小小少年身姿挺拔,一張娃娃臉長開了不少,雖還帶著些稚嫩,但是已然是多了些少年氣,瞧著少了些可愛,多了些俊俏。
“想想想,你是娘的大明珠,娘不想你娘想誰”
翻了個白眼,身后跟著的陳千晗瞅著一溜煙跑到娘跟前獻寶的陳千佑,撇了撇嘴沒好氣道,自家便宜哥哥咋咋呼呼的,吵的要死。
兩年的光景,要是說陳千晗那原本就清秀美麗的小臉也是長開了不少,小姑娘家長的也快,身材纖細,雖不若成年女子的娉婷裊娜,卻也是自有少女初長成的風采。一身水藍色煙羅裙襯得那身姿曼妙,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精致,特別是那雙眼睛,似是純粹寶石,靈動非凡,眼尾勾起的弧度剛剛好,多一分英氣少一分媚,倒是更襯得人更清麗脫俗,秀致無雙。
梁佩佩總說,她最驕傲的,便是自家閨女這集了她和陳將軍所有優點的這張臉,將來不若傾城傾國,定也是舉世無雙。
懶洋洋的往自家娘親另一邊一坐,陳千晗瞧著湊到那邊抱著娘親胳膊的陳千佑,搭了搭眼,她沒興趣跟她那便宜哥哥一樣天天耍寶,鬧騰的很。
“我還當你倆賴在你爹那教場不愿回呢,今天怎的,這么早就舍得回來看看娘了?”
捏捏湊在一旁兒子的臉,摸了摸女兒的頭,梁佩佩雖是面上故作不悅,可那時而上揚的嘴角卻是透露出了她現在極好心情。
“啊呀,娘,這不是爹說只要我們合力打得過莫叔叔,就讓我們下半年跟著梁舅舅出去溜達,這么大的吸引力,哪能不心動嘛。”
陳千佑大眼睛亮亮的,瞅著自家娘親,臉上的興奮遮都遮不住。
瞧著他這幅樣子,梁佩佩也好奇了起來,
“哦,那是怎滴,你倆打得過你莫瀛叔叔啦?”
“那是肯定的!”陳千佑眼睛更亮了,一張嘴瞧著就準備開始叭叭。
生怕他從頭啰里啰嗦到尾,從上啰嗦到下,陳千晗忙拉著自家娘親的手開口,
“打是打過了,不過卻是用了點小想法,不過爹也是認可的,就算是我倆贏了。”
“這樣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梁佩佩摸了摸女兒的頭,收了眼底的驚訝,溫柔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我的千佑千晗這么厲害,肯定能打得過!”
被娘親夸了,陳千佑一副吃了蜜一樣,笑的跟朵花似的,陳千晗眨眨眼也是欣喜,嘴角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