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老老實實跟在許桀身旁,許桀看哪她看哪,馬上做出理解和判斷。
寧夏默默做好準備,許桀會隨時提問。
這是個三十多平,一室一廳一衛的房子,房間里破舊凌亂,即使現在開著窗,也有一股難聞的霉味。
進門是客廳,一張老式皮沙發靠在墻角,沙發邊緣皮面翻開,露出里面的海綿,沙發上堆滿衣物。
廚房在北面,玻璃門拉到一半,鋁合金窗下是個操作臺,擺放著做飯的刀具和鍋碗瓢盆,旁邊許多方便面袋。
折疊飯桌,上面堆滿啤酒瓶和垃圾,木制裝修的櫥柜斑駁不堪,脫落破損的地方露出木屑,上面沾滿油污。
衛生間的門關著,旁邊是臥室,也是案發現場。
許桀先一步走過去,房間里的年輕法醫站起身,摘下手套。
“許隊你來了,我們在外面等,許隊看完現場我們再拉走尸體。”
法醫是刑偵隊的工作伙伴,所以沒有過多寒暄,年輕法醫把現場交給許桀。
許桀和寧夏進入臥室。
寧夏第一眼看見窗戶半開著,椅子上綁著死者,距離窗口一步之遙,有輕微的風從外面吹進來。
死者雙手背在椅子后面被捆住,還有很長的繩頭堆在地上,死者頭歪向一邊,頭上套著一個白色大號保鮮袋。
死者赤著腳,穿著黑色短褲,上身是件深藍色運動短袖,鞋在床下,人卻被捆綁在床尾靠窗位置。
床頭放著一個玻璃煙灰缸,里面全是煙灰,煙頭已經被法醫拿走做檢測。
靠墻是張桌子,上面堆滿了生活雜物,床單條格深棕色,揉搓得到處都是褶皺,中間位置顏色更深,枕頭油膩膩,很臟。
房間打量完,寧夏看向許桀。
他在觀察死者被捆綁的繩索,然后看向死者頭上的保鮮袋。
法醫已經在現場做了標注,許桀避開了標注位置,幾次蹲下身觀察地面。
寧夏跟在許桀身邊,大腦飛快轉動。
死者雖然捆綁在椅子上,看起來身材魁梧,個子不矮,保鮮袋套在頭上,看不清死者容貌。
現場沒有血跡,看著不血腥,但是這種被害方式讓寧夏覺得有些奇怪。
寧夏等著許桀向自己提問。
這時樓道里突然傳來一個男聲:
“天啊,怎么回事?”
一個手里拎著禮盒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房門口,寧夏馬上迎過去,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禮盒,指指死者一臉驚恐:
“怎么回事?這是張強?”
“這是案發現場,請止步,你認識死者?”
男人連忙點頭:
“我是民政局安置處的科員姓楊,張強是咱們局安置的刑滿釋放人員。”
許桀走出來對楊科員道:
“我是市刑偵支隊長許桀,你能詳細說說?”
“今天過節,局里派我來慰問他們,送點過節的東西。”
死者身份確定,許桀心底卻蒙上一層陰影。
三個人走到樓下,楊科員驚魂未定,雖然沒看見張強的死狀,楊科員臉色慘白。
“張強出來多久了?”許桀問。
“到今天102天。”
“表現如何?”
“張強因為表現突出才提前結束刑期,加上學了技術,才能分到街道,由我們安置到大富商場,我一直在定期隨訪,他挺好的。”
“張強一個人住,家里什么情況?”
“這我記不準,這次咱們民政局安置了三十七人,許隊如果需要,我回去把材料發給你。”
許桀伸出手:
“謝謝,這樣省了我們很多力氣。”
楊科員離開,寧夏看見幾名民警把張強的尸體抬出來,群眾都伸頭張望,只能看見蒙在死者身上的白布。
許桀走向剛才帶他們上樓的民警: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張強的鄰居,他們在哪?”
民警指指坐在廣場長椅上正在說話的三個人:
“就是他們。”
寧夏跟著許桀走過去,三個人都站起身。
兩個人四十多歲,一男一女看起來是夫妻,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
“你們是死者的鄰居?”
小伙子哭喪著臉,先開口:
“是,我和他挨著,中門。”
“你是做什么的?”
“我在前面飯店打工。”
小伙子個子不高,結實敦厚,穿著已經洗得發白的藍色半袖,腳上是雙拖鞋。
“你在睡覺?”
許桀問完,小伙子頻頻點頭:
“警官敲門把我叫醒,我才知道旁邊出事了。”
“昨晚你在哪?”
“我昨天上夜班,回來后半夜兩點了。”
“回來時發現什么異常了嗎?”
小伙子搖搖頭。
“我發現在樓下可以看見死者家的南窗。你有印象昨晚回來的時候,他家窗戶是打開還是關上?”
小伙子搖搖頭:
“沒留意,不過當時只有廣場路燈亮著,樓里燈都黑了。”
“平時你與死者有聯系嗎?”
“沒有,我上班時間不固定,也沒見過他幾次,好像個子挺高。”
許桀轉問兩夫妻:
“你們呢?剛才民警已經問過話,你們昨晚沒聽到過什么聲音吧?”
“沒有。”
“昨天見過死者嗎?”
“我們晚上遛彎回來見到過,他好像剛回來,在樓下我看見他背著包上樓。”
“打招呼了?”
女人搖搖頭:
“咱們雖然鄰居住著。但是這樓里租房的人多,平時來來往往什么人都有,所以鄰居都不認識。”
“你們昨晚一直在家?”
“嗯。”
“對面有人進出也沒發現?你們再想想,比如說話聲,關門聲,尤其九點十點左右。”
這回女人怯怯道:
“要是這么說,昨晚臨睡前我好像聽到過哐啷一聲響,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對面。”
男人趕緊認真地囑咐女人:
“你記準了?可別瞎說。”
女人很肯定:
“警官說十點多,我有印象,那時我剛要睡覺,所以我有把握,但是不是關門聲,我也拿不準。”
“平時呢?對面有什么人進出你們留意過嗎?”
三個人都搖搖頭。
女人道:
“好像他挺愛喝酒,我看隔幾天樓道里就有啤酒瓶,平時沒見有人進出,他做什么也不知道。”
女人說完一臉愁容:
“警察同志,早點破案吧,這也住不下去啊,想想就嚇人。”
圍在樓道門口的居民陸續散去,走到許桀這幾個人身邊,都深深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