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啟十七年,時皇帝趙泓37歲。自他登基伊始,也算是勤政愛民想大展一翻身手。
可惜其生母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雖她祖父已經告老辭官但其父接替左丞相之位,且他又是天子的外祖父,勢力無比。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元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在皇位爭奪戰中,順利勝出的元家也跟著風生水起。
元家不僅有左丞相還有中書令、尚書仆射等,其在朝為官者就有十數人。
更有左丞相之嫡弟,因五年前與突厥談和成功且又解決了南方水患問題而被封予英國公,其子也承襲爵位為世子。
元家女子更是成為所有權貴追求,家中娶了位元家女,那就是跟元家有關系了,甚至京城還有了這種民謠。
“京城富,京城貴,若問哪家最富貴,須得東邊元家府。
府上兒郎多是官,家中嬌娥人人求!元家富,元家貴,皇家之后是元家!”
大街上的三歲兒童都知道元家權貴和這首民謠,坐于龍椅上的那位又怎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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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根楠木作為主體而構成,大殿內柱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每根柱上都刻一條盤旋回繞、栩栩如生的金龍。
金黃琉璃瓦鋪頂,朱紅釉色抹宮墻。龍麟池碧水微漾,邊上植金桂樹,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欄桿,更說不盡那雕梁畫棟。
天下最尊貴的人就居住于此富麗堂皇的太極殿。
此時的御書房內,馮公公低眉屏息手握拂塵,底下的小太監和宮女各個噤若寒蟬。整個御書房內安靜無聲又壓抑膽怖。
坐于上首穿一身明黃繡金龍衣袍的帝王,翻看著桌上的一本本奏折,越看一本這眉就皺的愈發,這怒氣就更甚。
“啪!”
“簡直是狼子野心!”突的帝王怒摔奏折還氣言一句。
底下眾人紛紛戰栗下跪,一旁的馮公公也低下身子,輕聲勸皇帝息怒。
見皇帝雖怒但未責怪他人,馮公公端起桌上溫熱的茶水,恭敬上奉。
正嘉帝趙泓端過喝一口消消怒火,“那兩后妃死因查清了?”
不知怎的,前兩天夜里竟是連死了兩妃子,不過是位份低的才人和答應,皇上也只是照例派人查明。
馮公公接過皇帝的茶杯輕放回桌上,聽皇帝過問這事,搖了搖拂塵低頭請罪。
“請皇上恕罪,至今還未查明。”
皇帝一聽,倒是沒什么反應,左右是低賤的妃妾。但是想到元家那幫狼子野心的,這眉啊就不能緩緩。
“罷了,就按暴病身亡來說,把那晦氣東西處理了。馮保啊,你跟著朕幾年了?”
馮公公笑了一臉褶子“回皇上,奴才自你十五歲就跟從了,如今有二十二年了。”
皇帝趙泓低喃著“二十二”然后輕笑了下,回頭問:“那你覺得皇太后如何?或者元家有如何?”
馮公公本就被皇帝的嘟喃和笑聲嚇了一跳,如今又聽皇帝這么問,急的他忙跪下連聲道。
“請皇上恕罪,奴才實在不知道啊!”
皇帝扭頭覷他一眼,抿了抿嘴說道:“這是干什么呢?不知道就算了,起來吧!”
“多謝皇上!”馮公公連道謝這才顫巍巍的站起。
皇帝坐回位子上,“傳二皇子和慶豐王過來。”
“奴才遵旨!”馮公公應道,然后讓人伺候好皇帝,他才帶人過去。
馮公公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見出了太極宮,小聲問著公公:“干爹跟了皇上這么久,對皇太后和元家熟的很。怎的不說,讓皇上高興高興?”
馮公公轉身就擰了擰他的耳朵,兇狠的教訓道:“說什么?皇上在氣頭上說什么都不合龍心,反倒招來禍患!”
示意后面的人停下,他帶著那小太監走遠幾步。
“看在你是我干兒子的份上,記住我這些話。不要在皇上面前討論皇太后及元家,如今的皇上可厭煩著呢!這天要變了。”
小福子聽的是糊里糊涂,不懂干爹為何說要變天,不過干爹說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
見這小糊涂蛋記在心里了,馮公公稍放了心,還指望這小子給他養老送終呢,得把人教好了。
路上耽擱了一會,馮公公緊趕慢趕的把皇帝旨意傳達。
姒昭自是不能看到暗流涌動的京城,因為她現在在去青州的路上。
這一趟出門,姒昭就帶了紫竹簫和小正太。去青州也是為了兌現承諾,反正按族奶奶占卜的結果,那兩孩子半月后才會出現在廟山。
姒昭租了輛馬車,三四天才到了青州的邊界。
“哎,這古代的交通就是不行,又慢又累!”被顛了三四天屁股的姒昭嘆道。
倒是可以棲居在紫竹簫里的小正太沒受這罪。“有什么辦法呢,忍忍唄!等你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去了。”
垂頭喪氣的姒昭立馬就被安慰到了,她覺得自己又行了。
“對!我要努力走任務,然后就可以有健康的身體去環球啦!”
趁著路邊沒有人,小正太直接從竹子里出來,雙手抱臂酷酷的道:“走任務前先兌現我的承諾唄!”
毫無疑問他得了姒昭的白眼一枚,隨后姒昭帶著小正太進城了。
在青州有名的新樂,他們一路買買買,一路吃吃吃,好不樂乎!
而距新樂二十里的平會縣褚家村,身形單薄衣著簡漏的孩童正在一間破損漏風的屋子前忙碌著。
他一會蹲在藥爐子前煽火添樹枝,一會進去屋里把銹跡斑斑的水盆端出。
再一次蹲回藥爐子前時,他拿了只有缺口的碗盛藥,小心翼翼的把藥端進去。
屋子里昏暗潮濕,苦澀藥味和不知名的酸臭味交雜混合令人做嘔。
可那孩子卻像聞不見味一樣,面色如常。
窄小發霉的床上躺著氣若游絲面容蒼白的婦人。
那孩子把藥擱在破舊桌子上,輕輕扶起那婦人。
“娘,起來喝藥了。”
“咳咳、呵哧呵哧,阿雍……”婦人一起來就咳個不停,說話時喉里的痰堵的她說不出完整的話。
小孩舀了一勺藥放嘴巴輕呼然后喂給婦人。
“娘不用擔心,阿澤在一家鏢局干活,晚上我回去接他回來的。”
說話間又是一勺被吹溫的藥汁。
“都怪我,要、要不是我咳咳、這病,你們就不用、不用這么辛苦。咳咳!”
婦人邊咳邊哽咽的說道,枯瘦如柴的手緊握床沿,面上盡是悔恨疼楚。
褚雍見她這樣忙放下碗,握住她干瘦的手。
沒皮沒臉的哄:“怎么能怪你呢?多虧娘把我撿回來給我一個家,要怪只能怪我,身為家中大孩子,沒能為家分擔。”
婦人還想說什么,褚雍把人扶好讓她躺下來,輕拍她的手。
“好了,娘,你別說了快睡會吧,我去接阿澤了。”
許是剛喝了藥覺得有些暈沉,褚雍坐了一小會,她就睡著了。
褚雍輕手輕腳的把東西全洗干凈放好,關好門請領居幫忙看著娘親,就去新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