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少年時，不負云和月。

今天的天空像一封深藍色的情書，湛藍天空上像奶油泡芙一樣的云朵溢出甜蜜的味道，裹挾著暖陽的氣息。

今天是公布文理科分班的日子，尹柒月和肖雪早早的來到了學校，四處打聽著小道消息。

等到夏年來，尹柒月問：“你選好了嗎？”

“嗯。”

“文還是理啊？”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李老師公布名單，一個一個熟悉的名字劃過耳邊。

“肖雪，文科十班。”

“齊敏敏，文科十三班。”

“趙程，理科二班。”

“齊思雨，理科三班。”

一個接著一個的名字陸續被點到，終于，“尹柒月，文科十班。”

“yes！”尹柒月和肖雪暗自竊喜，祈禱是有用的，她們可算分到一個班了。

最后一個名字，“夏年，理科一班。”

尹柒月看向夏年，眼神中說不明白的感覺。心里五味雜陳，即使知道他肯定要選擇理科，但還是很難過。夏年似乎有些吃驚，下課后連東西都沒收拾就跑了出去。

“他干嘛去了？”肖雪問。

“不知道。”柒月答。

大家都忙著收拾東西，這節課下課就要搬到新的班級里。

“完了，沒了你，我們哪兒有樂趣了。”尹柒月對著趙程說。

“哎呦，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以后每天中午咱還一起吃飯。”趙程拍了拍尹柒月的肩膀。

“行吧，那以后也只能中午見了。”肖雪拿起最后一袋東西。她們和趙程告別，提著東西來到文科十班。

新班主任叫苗妤，是一個年輕的女老師。一進教室，她就用和藹的聲音告訴大家隨便坐。

尹柒月和肖雪選了一桌的位置坐了下來，打量著身旁和自己分到一個班的學生。

“誒，”肖雪碰了碰尹柒月的胳膊，“那個女生是不是那個語文和你就差三分沒得第一的林婉婷？”

“好像是。”

“冤家路窄啊。”

講臺上傳來一聲咳嗽，班主任老師微笑著說：“同學們安靜。我來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苗妤，教大家語文，是十班的班主任。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希望大家可以在十班度過愉快的高中生活。不過，高中生活節奏很快，我們現在是同班同學，過幾個月可能就不是了，因為有分班考試。有的同學會進來，有的同學會出去，這些都是在所難免的。而且我們是文科最好的班級，在座的同學也是文科成績數一數二進來的。希望大家可以不負眾望，也希望我可以做你們得力的助手。”

話音剛落，班級里響起了掌聲。

“好了，大家都拿著東西站到走廊里，我來排座位。”

大家陸陸續續走進來，被安排在了不同的位置。索性因為個子差別不大，尹柒月和肖雪又坐在了前后桌的位置。

尹柒月的同桌被分到了一個安安靜靜的姑娘，叫李艾。肖雪的同桌叫閔齊，性格看上去和肖雪差不多。坐下后，大家都熱情的打了招呼。

“誒，這兒空出來了一個位置。”大家順聲看去，發現林婉婷因為個子高被分到了最后一排，可是班級人數湊不整，就正好沒有同桌。

“那你只好委屈一下自己坐了。”苗老師說。

“老師，”一個男生聲音傳來，大家紛紛看向前門門口，“我也是十班學生。”

聲音氣喘吁吁，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眼前的，是她動過私心的少年。

尹柒月曾經天真的想過，夏年會不會為了自己選擇文科。肖雪還笑話她天真，可這一次，柒月賭贏了。

“你剛剛怎么沒來啊？”老師問。

“剛剛校長把分科表弄錯了。”

“那你坐這兒吧。”剛好，林婉婷身邊的空位被補了。

“你的同桌跑了。”肖雪小聲和柒月說。

“他能來我就很開心啦。”尹柒月小聲回應。

“他是原來你們班那個夏年么？哇塞，真的好帥啊。”閔齊跟肖雪說。

“你看，是吧是吧，我跟你說…”肖雪忍不住和閔齊分享起來。

尹柒月的眼神就沒從夏年身上離開過，夏年剛好也抬頭看見了尹柒月的眼神，笑了笑。

一眼勝過千言萬語。

下課鈴聲響起，柒月起身想去找夏年，可是發現班級好多女生都圍在了夏年桌前，有的想借數學筆記，有的想問歷史知識點。

“醉翁之意不在酒。”肖雪看著這樣的局面，把手搭在了柒月肩膀上。

“害，習慣就好了。”尹柒月默默的說。

午休吃飯時間終于來了，趙程聽說了夏年轉文的消息早就想來找，結果被十班女生的熱情嚇了回去。

“對了，你為啥選文？”趙程終于問了出來。

“我也想問。”柒月說。

“加一。”肖雪點點頭。

“沒什么，就是改注意了。”

時光倒回到昨晚，夏年撥通了媽媽的電話，親切的聲音傳入耳中。

“兒子，怎么啦？”

“媽，今天學校要求選文理。要和家長商量。”

“商量？你不是從小就想學醫么，當然學理呀。”

夏年一陣沉默。阿姨察覺到了不對勁。

“還是…你有別的想法啦？”

“我在猶豫。”

“小柒月學文吧，她從小就喜歡寫文章，一看就是學文的孩子。”

“嗯，她學文…”

“年年，你從小做事都是堅定不移的，今天猶豫了的時候，你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了吧。”

“媽…”

“你不用擔心我和你爸爸怎么樣，你無論學文學理，我們都支持。”電話那頭傳來夏叔叔的附和：“對對對，都支持啊！”

“好…”

夏年掛掉電話，望向窗外，腦海中浮現尹柒月今天的話。

終身大事…哈哈…還真是終身大事。選文還是選理，選前途還是選你。

回憶結束，夏年說：“我媽想讓我學文。”

尹柒月吃驚，說：“咋可能呢？思思阿姨可是知道你從小就想學醫誒。”

“你們這么刨根問底，是不想讓我來？”夏年壞笑。

“怎么可能，”尹柒月連忙說，“太歡迎你來了。”

“誒，現在理科就剩我一個人嘍。”趙程把一塊豆腐送到嘴里。

“命中注定你得學理。”肖雪把自己碗里不愛吃的豆腐夾到趙程碗里。

“誒？你以前不都夾我這兒么？”尹柒月問。

“啊…我看他這不喜歡吃么，就給他了…”肖雪連忙解釋。

尹柒月撇了撇嘴，抬頭正好對上夏年的眼神。少年的眼神那樣堅定，含著光芒。

枯燥的數學課，尹柒月又忍不住拄著胳膊偷偷睡著了，夏年坐的班級角落位置剛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下課，夏年把一本數學筆記拍到了她的桌子上。

“啥意思？”尹柒月問。

“又睡覺。”夏年說。

尹柒月捧著數學筆記傻笑著，林婉婷從后面走過來，拍了拍夏年的肩膀說：“夏年，想借一下你的筆記可以么？”

夏年的眼神落在了尹柒月的手上，尹柒月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中的數學筆記。

林婉婷察覺到了，對著尹柒月說：“可以借給我嗎？”

尹柒月看了一眼夏年，夏年沒有拒絕，自己只好不情愿的把筆記遞了出去。

“謝謝，”林婉婷說，“夏年，剛才有一道題我還不太會，你教我一下方便嗎？”

“可以。”夏年跟著林婉婷回去了，留下尹柒月一個人獨自傷感。

“喂，”肖雪說，“她都這樣了，你還不生氣？”

“是啊，要有人這么對我喜歡的人，我一定一把搶過來。”閔齊跟著說。

“你咋看出來的？”尹柒月反問閔齊。

“傻子都能看出來好吧，你剛才笑得像個癡呆一樣。被搶走筆記本又像個傻白甜，你咋不知道搶過來呢？明明夏年給你的。”

尹柒月沉默，看著斜后面正在講題的二人。

閔齊沒說夠，自顧自的和肖雪在后面模仿剛剛林婉婷的綠茶語氣。

“柒月，你沒事吧？”李艾問。

“沒事沒事。”

整整一個下午，夏年下課都被林婉婷“困住”了。尹柒月仿佛化身成了望夫石，一到下課就直勾勾的盯著斜后方的二位看。

“別看了，”肖雪忍不住吐槽，“你有能耐你就去搶過來啊。”

尹柒月搖了搖頭，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

“我發現柒月有適合當特種兵的潛力。”閔齊跟著她一起盯。

“這不叫特種兵，這是大花癡好么。”肖雪不可思議的看著尹柒月。可是尹柒月并不在意，依舊生氣的盯著夏年的一舉一動。

晚飯，尹柒月賭氣不說話。夏年似乎也發現了異樣，但是沒開口說明。

飯桌上奇怪的氛圍籠罩著，趙程這個局外人率先打破了寧靜。“這都咋啦？上了一下午的課怎么都上沉默了呢？上午還好好的。”

“別問我們，問夏年。”肖雪說。

“夏年？夏年你咋啦？”趙程轉過頭。

“不知道啊。”

尹柒月和肖雪相互對視，撇了撇嘴，又低頭吃了起來。

“這個氛圍，估計劃個火柴都能著了。”趙程發現情況不對勁也安靜吃起飯來。

晚自習下課，尹柒月和肖雪背著書包就走，根本沒有等夏年的余地。夏年只好望著兩個人快速離開教室的背影，心里暗暗想：“這是怎么了？”

翌日早課，尹柒月依舊沉默不語。夏年送過來了一瓶AD鈣奶，尹柒月剛準備插入吸管，回頭就發現林婉婷桌子上有一模一樣的。她立刻把奶塞進了書桌堂里。

肖雪和閔齊在后面發覺事情的不對勁。

下午體測，女子先測八百米。一聲哨響，測試開始。理二和文十恰好趕上一節體育課，趙程找到了人群里看熱鬧的夏年，勾住了他的肩膀。

“你說，尹柒月和肖雪誰跑得快？”

夏年搖頭。

“你和柒月還沒好啊？”

夏年搖頭。

趙程也不說話，二人默默看著測試。

一圈下去，大家體力消耗所剩無幾，尹柒月和肖雪本來并駕齊驅，但奈何柒月平時的跑步很厲害，最后一圈加速沖了上去。

“我去，尹柒月這么厲害！”趙程說。

夏年點點頭。小的時候在胡同里她就是跑的最快的那個，這么多年過去，依舊是這樣。

測試結束，老師找到尹柒月。

“尹柒月啊，你的八百很厲害啊。要不要考慮一下報名運動會啊？”

尹柒月猛然想起兩周后舉辦的校園運動會。原來這次體測是為了選拔合適的人選。

“都有什么項目啊老師？”

老師遞給尹柒月一張填寫單子，讓她考慮好填完送到體育組。這時候肖雪也休息好了跑了過來，搭在柒月肩膀也看著單子。

“你要報哪個項目啊？”肖雪問。

“不知道啊…”

“你就報女子八百吧，這個你最擅長。中考那年體測你就是小組第一，這次肯定也不能差。”

尹柒月聽聞有道理，回到班級拿著筆勾上了八百米的選項。路過走廊準備送到體育組時，在樓梯拐角處碰見走回來的夏年和趙程。

趙程見狀，立刻說：“我先回去了啊。”

空蕩的走廊，只剩下兩個人。

“借過。”尹柒月剛要從旁邊走過，就被夏年的一只胳膊擋住了去路。

“你躲我？”夏年問。

“我才不敢。”

“那你現在在干嘛？”

“我…”尹柒月不知如何開口。

“你最近在生什么氣？”

尹柒月多想把林婉婷的事情告訴他，可是又能如何呢。自己憑什么吃醋呢？沒資格吃的醋最酸了。

夏年見尹柒月不說話，緩緩放下了手臂。

尹柒月鼓起勇氣說：“夏年，我從小就追著你，一直追著你到現在。我一直以為你只有對我是不一樣的…”喉嚨里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來。

“什么意思？”夏年說。

“還不懂嗎？我喜歡你啊…”說出了這句隱藏很久的話，尹柒月似乎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夏年有些吃驚，愣在原地沒有開口。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尹柒月笑了，強忍住眼淚對著夏年用力擠出一個笑容，說：“我知道了…”說完徑直離開。

走出了走廊，她忍不住哭泣起來。她從小就喜歡的男孩子，從小就追逐的男孩子，怎么會回頭看一眼她呢。

窗前門后的偶遇，偷偷疊的紙心，壓在書本下的卡片，偶爾被關注的欣喜，時光過去，你可能記不得那年的試卷有多難，但你始終都會記得那份藏在心里的暗戀有多心酸。暗戀本就是一場預知結局的失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是反復試探，反反復復試探。

如釋重負，也算說話算數。

送好了表格，望著天邊的晚霞。晚自習，月光初上。

尹柒月望向窗外的月光，在筆記本上寫下一段話：我在月光下想你，只有月亮知道。我求月亮，不要讓它告訴你，但月亮還是漏出了蜘絲馬跡。你看著我，我尷尬一笑跑進樓里。你問我為什么不表達我的愛意？因為我的愛，只有月亮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