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寺的鐘聲又響了,不知在引渡誰?三十一載,隨短修化;塵世嘈雜,英靈歸家。
建昭三十一年二月。宗姝在鐘粹宮里分娩,罵了霍承洲一夜,生下一男一女。哥哥叫長寧,妹妹叫長思。
建昭三十一年三月初八,永璟生辰宴。
“阿姐,楚康王私設地牢,豢養兵士實在是太囂張了!如今還明目張膽的將其擺在明面上,看我不搓搓他的銳氣!”宴會結束后賓客們都走光了,永璟喝著酒坐在臨華殿中央醉醺醺的對宗姝發著牢騷。
永昶聽了永璟的話皺著眉頭小聲嘟囔了幾句又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啃骨頭,之前被人灌了好多酒現在就只覺得好餓。
宗姝因為剛生產完沒多久所以就沒喝多少酒,瞇著眼睛看向已經抱著酒瓶醉醺醺的永璟“再怎么說他也是咱們的三叔,要搓銳氣也要父皇抉擇,莫說我們上頭還有太子皇兄。怎么也輪不到你我不是?阿淵,要沉住氣,莫要過于激進而闖進他人的圈套也誤傷了旁人性命”
宴會之后的幾日里宗姝幾乎很少瞧見永璟,就算偶然撞見永璟也是和太子一起。不知在密謀些什么。
建昭三十一年四月,宗姝正在和永昶一起在御花園逗弄著長思和長寧。
“上次北域來了消息,姐夫快回來了吧。”永昶抱著長思問宗姝。
“那廝在長思長寧出生都回不來,再趕不上滿月酒我就要把他剁了羹湯了。”宗姝搖著長寧笑的滿臉慈愛。
“……”阿姐你大可不必笑的這么可怕。
“夫人,將軍回來了……”冬兒急匆匆的趕到御花園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宗姝一看冬兒不對勁,冷下了臉丟下長寧就跑。
“怎么回事?”永昶把懷里的小長思交給奶娘,眼神冰冷的看著冬兒,語氣能叫人掉進冰窟。
“將軍,將軍在,在守明山遭伏。人,人已經沒了……”冬兒撐不住永昶的眼神噗通跪了下去,聲音顫抖著復述宮人傳來的消息。
只一瞬,永昶的神色冷了下來。吩咐奶娘們把長思長寧帶回鐘粹宮,沒有他的命令不可出來,又吩咐人趕緊去追上宗姝,自己則朝著臨華殿快步走去。
宗姝在宮道上跑的極快,她在這條宮道上走了數年,從來沒有覺得這條宮道如此長過。“霍呆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她在宮里住了十幾年,行行色色的人,各式各樣的事情,每個人的神色她了解的不是了如指掌卻也是十之八九。
但當她趕到時看到已經哭到沒聲只不斷流淚的沈家小娘子時,只覺天旋地轉。
“霍承洲呢?霍承洲人呢!”她不顧形象扯著為首的兵士嘶吼,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因為她看見了一排排士兵中間那兩口醒目的棺!
“將軍行至守明山遇伏,下官趕到時將軍的隊伍只剩寥寥幾人,找到將軍時將軍已經渾身冰涼,面目全非……”
宗姝只聽到面目全非就覺得耳鳴目眩,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只聽到有人喊著公主,有人喊著夫人,哦,還有人喊著阿姐。他們朝著自己奔來,她慢慢合了眼,就瞧見她的夫君正笑著騎著馬朝著她奔來。英姿颯爽,笑聲朗朗“夫人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醒來的時候是在鐘粹宮的床上,宗姝在床上躺著無聲哭了好久。最后啞著嗓子開口叫冬兒拿杯茶來。
她沉默不語的看著鐘粹宮里來了一波又一波人,最后走的時候都低著頭嘆著氣搖著頭嘴里念叨著可憐。
她的眼淚都流干了,也沒了力氣,這幾日都哭不出來了。她問冬兒的第一句話是那天抱著沈將軍的棺木眼眸無神只無聲流淚的沈家小娘子怎樣了?冬兒回她道“沈家娘子讓人把沈將軍的棺槨送進了府里,將沈家小郎君送出府后就一直守在在棺槨前,不吃不喝守了一天一夜。閉門謝客不許任何人進出將軍府。現下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宗姝不再說話,眼角又沁出淚來。
“冬兒,我想回家了。”
公主的轎輦搖搖晃晃進了將軍府,這次沒有紅燈籠紅綢緞,入目的皆是刺眼的白。
“給我拆了!都給我拆了!誰準你們掛的!”宗姝身子已經孱弱的不行,由人攙扶著進了將軍府,原本已經流不出來的淚又在波濤洶涌,忍不住的嚎啕大哭。“霍承洲你個騙子!你答應我的呢!你答應我的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宗姝又昏倒了,生長寧長思的時候就費了好大的功夫,坐月子的時候又受了風寒,再加上傷心過度身子骨就直接垮了。
“冬兒,我要見永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