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一定要這么做？我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女兒，就算你姐姐回來了，該你的也沒虧待過你一分。”

“可是爸爸，你真的公平過嗎？”沈蔓問道。

“姐姐難道就沒有闖過禍嗎？她剛剛來家里的時候惹出了多少簍子，哪次不是你想辦法解決，什么時候怪罪過她？

她就沒有做錯過事嗎？你真的就做到絕對公平了嗎？”

沈岐山知道，她說的是沈暮云上次砸了她鋼琴的事，的確，他沒有做到公正處理。

“但是這兩件事不一樣，你差點兒毀了你姐姐的清白。”

“爸爸你知道這段時間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嗎？”沈蔓雙手捂著臉說道，眼淚從指縫里滲了出來。

“瑩瑩坐牢了，所有同學都避著我，回到家里，你也對我冷眼相待，爸爸你還記得已經多久沒有好好跟我說過話了嗎？”

“我……”

沈岐山頓了一下，的確，自從上次周菀瑩的事情后，他對沈蔓心里有隔閡，總是有意無意地避著她。

“你口口聲聲一樣對待，但是你根本就沒有從內心里相信過我。

是，我是恨姐姐，我恨她來了之后就分走了你全部的關愛，我恨她打破了我以前所有的生活。

姐姐和顧景哥退婚，你怪我，姐姐在學校里被同學們排擠，你疏遠我，不管我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錯的。

或許我早就該走了，從姐姐回來的那一天就該走了。”

沈蔓放開了手，露出紅腫的眼睛。

“蔓蔓給您磕三個頭，不管您還認不認我這個女兒，在我心中您始終是我的父親。

本想等以后出息了好好孝敬您，現在看來已經來不及了，只能以此來感謝您養育我多年的恩情。”

她說罷，就恭恭敬敬的俯身磕了下去。

沈暮云冷靜地看著這一切，好像都與她無關似的。

只有何露哭得死去活來，她抱著沈蔓：“蔓蔓吶蔓蔓，你這是干什么？你犯了錯，好好兒道個歉就好了，你犯什么倔啊？你真走了要媽怎么活呀？”

但是沈蔓依然固執，額頭觸地，一個、兩個地磕了下去。

“你走了，還怎么上學？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學校，你從沒想過要走后門，媽媽親眼看著你日練夜練全是憑自己的真本事考上去的啊，現在就要放棄了嗎？”

三個頭磕完，沈蔓站起身來，望著沈岐山和何露，道一聲：“爸，媽，你們保重。”

說罷，轉身往門外去。

“蔓蔓，我的蔓蔓吶……”何露撕心裂肺，差點兒哭暈過去。

她見拉不住沈蔓，又將怨恨都撒在了沈岐山身上。

“沈岐山，你真的是好狠的心，我們娘倆在你身邊伺候你這么多年，盡心盡力，現在說掃地出門你就掃地出門了？

我算看明白了，就算再怎么掏心掏肺，我們也是外人，好啊，蔓蔓走了，那我也走了就是……”

沈岐山被吵得頭疼，他轉過頭去看沈暮云，卻見沈暮云捧著一杯奶茶面不改色地盯著他，看不出半點兒情緒。

那邊，沈蔓已經拉門出去了。

“等等。”沈岐山到底心軟了一下。

“不……不管怎么說，學還是要上下去的。”

沈蔓腳步一頓，回過頭看向沈岐山：“爸，你不讓我走了？”

沈岐山嘆了一口氣：“你一個小女孩兒，能讓你走到哪兒去呢？就像你說的，咱們總歸是一家人，我是你爸，總不能不管你吧。”

沈蔓一聽這話，登時露出了一抹笑意。

“謝謝爸。”她擦了一把眼邊的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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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辰最近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比如，他不過就是去打個在路邊舉廣告牌的零工，竟然莫名其妙地被星探挖掘，要他去拍廣告。

又比如，他的一則廣告還沒拍完，又有品牌商覺得他的氣質和他們品牌理念很符合，一定要讓他去當代言人。

再比如，他還沒有正式路面，網上的營銷已經做得飛起，什么“國民男神”什么“初戀臉”的標簽說來就來，一不小心就收獲了一大堆小迷妹。

有時候人不信“時運”這兩個字都不行，他什么時都不做，光躺在那兒就有大把的資源送上門來。

甚至連蘇晚辰剛簽的經紀人都問了好幾次，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捧他。

直到那天，一輛跑車停在了他正在拍戲的劇組。

秦淮安踩著高跟鞋從車上下來，看見蘇晚辰剛剛拍完了戲，還穿著一身古裝，正和劇組的同事分著礦泉水。

蘇晚辰雖然長得不錯，但是作為一個新人沒有架子，所以人緣不錯，和工作人員有說有笑的。

然而他一轉頭看見了秦淮安，臉色立刻垮了下去，拿著礦泉水就往別處去了。

“這就是你跟我嘔氣的結果？”

秦淮安跟了上去，才剛剛下了雨，劇組的泥濘路坑坑洼洼，弄臟了她的高跟鞋。

“跑到這里來當戲子？”

一聲“戲子”讓現場的工作人員紛紛側目，可是秦淮安根本就不在乎。

“那又怎么樣？”蘇晚辰回頭看著她：“至少說我現在能養的活自己。”

“呵。”秦淮安冷笑一聲：“我聽說你最近辦了休學？”

“不過是休學一年，以后還可以補上的。”

“補上？你現在是黃金年齡，你不把時間放在學業上，跑到這里來干這些不務正業的事，蘇晚辰，你什么時候墮落成這個樣子了？

我和你爸爸費勁一些心思地培養你，讓你學音樂，是想讓你成為藝術家，受人敬仰，而不是讓你和中藥販子的女兒廝混在一起，不是讓你在這里做戲子的。”

“你說夠了沒有？”蘇晚辰忽然怒吼道。

“戲子？中藥販子？我不明白這些有什么不好？為什么一定要分個三六九等，為什么你就一定是高雅的？我拍戲就是不入流的？”

秦淮安長大了嘴巴：“你……你是說，這些都和音樂一樣？你不會是愛上了這個工作吧？”

“我不知道。”蘇晚辰搖頭。

“從小你和爸爸都告訴我，要拉好小提琴，我曾經以為我人生的意義就是這樣了，但是現在……

我現在覺得也挺好的，我可以頭一次嘗試不是你們給我安排好的道路，我……我覺得或許我能試著過一下不一樣的人生。”

“不一樣的人生？”秦淮安從震驚到覺得諷刺。

“你以為你離開了父母你能過什么樣的生活？你真就覺得這世界這么簡單？總有一天，你會發現，父母給你選擇的才是最好的，你會哭著回來求我的。”

“蘇晚辰，咱們走著瞧。”

她說完，踩著那雙滿是泥濘的高跟鞋走開了。

她的鞋底應該踩在不食人間煙火的金色大廳，頭一次混雜這泥巴地里是為了這個兒子，而她的兒子竟然覺得在這泥巴地里打滾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