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是沈蔓在背后暗害我？”

沈暮云聽陸修遠大致說完了整件事情后問道。

她并沒有感到太多驚奇，沈蔓對她不友善，她也不是現在才知道，只是她對她的關注甚少。

“是，我調出了整間醫院的監控，也找到了護工拿到了她的口供，我們可以起訴這家醫院，至于沈蔓，你想怎么處置隨你。”

顯然，這一晚上陸修遠也沒閑著。

沈暮云想了一會兒，她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半分憤怒和失望。

“給爸爸打電話吧。”她道。

“就這么簡單？”

“嗯，反正她也沒對我造成什么傷害，怎么處置都聽沈岐山的吧。”

“所以……”沈暮云抬起頭看向他：“這些日子你一直在派人跟蹤我？”

“是。”陸修遠沒有隱瞞，往前幾步走到她的床邊：“但是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保護你，你能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有些事情，沒有理由，就是一種直覺，讓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值得信任。

“可是為什么？陸先生，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沈暮云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誠然，她不是一個庸人自擾的人，不相關的人、不相關的事，她都不太放在心上。

但是陸修遠所作所為讓她再也無法繞開這個問題了。

“如果我說我們很早以前就相識了，你會相信嗎？”陸修遠低頭，看著她的眼睛。

“我知道你的一切，你的過往，你被囚禁在地牢里，一遍一遍被迫與人搏斗，你被丟在荒山野嶺從群狼中殺出一條血路……你無數次受傷，無數次絕望。

你有一個破舊的小娃娃，是和母親出車禍前帶在身邊的，每一次難過的時候，你抱著那個小娃娃在孤單的房間里一坐就是一天……”

是從什么時候起，那個會害怕、會哭泣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女孩兒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冷漠、堅韌、無堅不摧……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或許改變她的不是時間，而是這些年所有的苦難與折磨。

“我曾經發誓，一定要在你的身邊，守著你、護著你，讓你不必所向披靡，不必堅韌不拔，就做一個小女孩兒就好，像從前那樣會哭、會難過的普通小女孩兒。”

他說著話，手掌不由自主地輕輕抬起她的臉。

沈暮云與他四目相對，他的瞳眸深不可測，好像藏著無邊的痛楚和愛意。

“可是我不記得我認識過你，事實上我小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人愿意和我親近。”

“的確，你不記得我，沒關系，從現在開始，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從前你是我的光，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信仰，現在讓我守在你身邊，成為你的依靠。”

他說著，一只手悄悄扣住了她的指縫。

**

醫院樓下，沈蔓坐在車里不停地抖著腿，目光時不時往醫院內看去。

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給周潛說了，只有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后就要下來和她匯合，可這都一個晚上了卻還是不見周潛出來。

不可能他一個大男人連這么一個沉睡中的女人都搞不定吧？

“嘟嘟……”

握在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沈蔓嚇了一跳，差點兒將手機摔了出去，一看屏幕上沈岐山的名字才微微松了口氣。

“喂，爸。”她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兒？”電話那頭，沈岐山的語氣明顯很不好。

“我……我在學校啊，還能在哪里？”

“是嗎？你姐姐出了這么大的事，你還能在學校里安心呆得下去？”

原來是為這個事？沈蔓強扯起一個笑容：“這……這不是要期中考試了嗎？我也想來看姐姐，就是沒有時間。”

“那正好，我現在正在醫院，你過來一趟。”

沈蔓心里涌上一股不安的預感，下意識想要拒絕：“我下一節還有課，我……”

“我不管，我給你們老師打電話請假，半個小時內，你必須要醫院。”

沈岐山留下這一句話，便掛斷了電話。

到底是怎么了？沈蔓敲擊著方向盤，又一次給周潛撥去了電話，毫無疑問，依然是忙音。

沒有辦法，她長舒一口氣，到底忐忑不安地上了樓。

樓上，病房內，沈暮云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她的旁邊站著陸修遠，沈岐山坐在沙發上，何露正在他身邊擦著淚。

“這……這是怎么了？”

沈蔓笑得有點僵硬。

“怎么了？你自己好好看看。”沈岐山把一疊從監控調出的照片狠狠摔在她的腳下。

沈蔓低頭一看，正是自己威脅護士、買通護工的照片，登時心跳漏了一拍。

“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你聽我解釋。”

“解釋？護士都已經幫你解釋過了，昨天是你讓她們開的安眠藥，還有周潛，他現在在警察局，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你還打算解釋什么？”沈岐山怒道。

周潛被抓了？沈蔓眼前一黑，差點兒暈了過去。

“不，是周潛逼我這么做的。”

沈岐山根本不聽她解釋：“我從小看著你長大，原本以為你只是心思多了點兒，忽然有個姐姐回來，有些不能接受也是情有可原，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如果說昨天晚上陸公子沒有及時趕來，事情會怎么樣？沈岐山根本無法想象。

想到這兒，他覺得他必須做出決斷了。

“從現在開始，你從沈家搬出去吧。”沈岐山道。

“什么？”沈蔓猛然睜大眼睛，抬起來看向沈岐山：“爸，你要趕我走？”

“不可以。”何露沖了出來，猛然一下跪在沈岐山面前：“蔓蔓自幼就在沈家，你現在要她去哪兒啊？”

“不是我要趕她走，是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不可原諒。”沈岐山撇過頭。

“那她也是你的女兒啊。”

“我就是看著她是我的女兒，否則她現在就該在監獄里吃牢飯了。”

何露一把鼻涕一把淚，又去拉沈蔓的手：“你快給你爸跪下，認個錯啊。”

沈蔓漸漸恢復了理智，也跟著跪了下去：“爸，是我錯了，是我不應該總是想著獨占你的寵愛，是我太害怕了失去你了，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走。”

她的眼淚說掉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