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昫來到皇宮的牢房,這里還很安靜。
看來他們還沒來得及封鎖天牢。他想著。
不過這里的守衛已經都跑掉了,也放走了一些犯人。東方昫抓著這一把鑰匙進去,果然,因為程奕的位置離門太遠,還沒有被放走。
今天的程奕看起來很精神,他認得東方昫:“東方應崎謀反了?”
“別管那么多了,你現在趕緊走,一會兒來不及了,他們已經將大小門都控制住了,再等會出不去了。”東方昫來不及解釋,給他打開牢門。
“為什么發生這件事之后你第一個反應是來找我?”程奕起身,他非常疑惑,他和東方昫并不是很熟啊。
東方昫答非所問:“這個關頭能活下來要緊。你聽著,在我的寢宮我自己的房間的衣柜里有一個暗門,在下層放厚被褥那里。是一個地道,直通后面的竹林,出了地道,那里拴著一匹馬,還有一些燒餅和銀兩,能撐一些時日。你就直逃到黛銀去,永遠不要回來……”東方昫說的相當具體,讓人佩服他的臨危不懼。
“為什么?這樣完美的全身而退的計劃要讓給我?”程奕相信他的話,但依然想知道緣由。
東方昫依然避開回答,他往外走著:“聽聲音他們離這不遠了,你快些離開。我還有其他辦法逃命。先走了。”
“告訴我吧,恩人,這樣我也此生無憾了。”程奕看著他的背影。
東方昫忽然笑了,轉過身來,笑的那樣苦澀:“我如果說,我愛程瑩瑩呢?”
程奕定住,低頭沒有說話。
接著又傳來東方昫爽朗的笑聲,程奕再抬頭,他已經離開了牢房。
這期間,司徒一直在寧澤遠身邊,幫他占領一個個院子。
“司徒,”寧澤遠突然叫她,“你回到大殿,去拿桌子上的兵符和印璽。”
司徒嚇了一跳:“這件事不是你來做嗎……”
“你又不是沒看到,”寧澤遠笑了,“我這里抽不開身,看你這樣心不在焉,那就給你派一些重要的任務好了。”
“這樣啊……”司徒心中猶豫不決。
“許陽大哥!”寧澤遠叫著不遠的許陽,“我讓司徒去取兵符,你和她一起吧,這樣她還能快些回來,我不放心。”
許陽看向安逸興,安逸興沒有制止,已經默認。
“可以,我帶她去。”
二人重新回到大殿,地上已經很多尸體。
“我真的沒想到,寧澤遠那樣信任你。不然,這個惡人就讓我來當好了,你回去吧……”許陽沒想到這樣順利。
“不行,”司徒果斷拒絕,“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說話間許陽已經找到了兵符和印璽。
“封鎖的及時,宮外的藍水兵應該還不知道宮里發生了這些事。只要我們能趕在他們發現之前出宮,就可以用兵符啟用藍水的兵力,蘇家就可以回來了。”司徒說出了計劃。
許陽看出司徒心情相當糟糕:“你真的忍心嗎?”
司徒轉過身擦了擦淚水:“好了,不要磨磨唧唧的了,一會兒什么都晚了,從北門走!”
皇宮另一頭。
“竹少爺,于易……”安逸興的手下瀘萬跟隨在竹燁身邊。
“于易怎么了?”竹燁停住了腳步。
“于易少爺今日并沒有出宮,現在還在公主那兒,而且不知道誰把公主寢宮點著了,外面一圈都著了,但是里面好像還沒半點火。”
知弦和竹燁同時:“什么?!”
竹燁非常生氣,接著往東方柔夢那里跑。
“開什么玩笑?!一圈是火他們兩個人根本就逃不出去,嗆也能被嗆死啊!”知弦被氣的止不住的顫抖。
柔夢,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于易,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新增的焦慮一直在二人心中翻滾。
竹燁立刻跑進正殿,但是濃煙太大,他想找到于易未免太困難了些。
“在找我嗎?”微弱的聲音響起,竹燁立刻跑過去。
柔夢在他身邊寫著詞。
只為情梅
終究落得一人歸
只為情梅
一生瀟瀟灑灑
但求星光滿乾坤。
竹燁看著于易的傷口:“為她擋的嗎?”
于易默不作聲。
“我的天啊,”知弦看著被燒的支離破碎的寢宮非常難過,“到底是誰?!柔夢姐姐……”知弦傷心的抱住了東方柔夢。
一轉眼,柔夢的詩又寫了幾行。
只為情梅
長劍刺入心扉
不求一世安好
只求問心無愧。
“問……問心無愧?”知弦緊緊盯著問心無愧四字。
柔夢望向知弦:“知弦公主……”
知弦掉了眼淚:“叫我念夏。”
柔夢也哭了:“念夏……我快不行了。后面的幾句,煩你和向晚小姐……能將此詩補全。”
“你說什么呢!我的柔夢姐姐,你不可能會死,我們都不會死的……”知弦試圖把柔夢扶起來,“來……我帶你出去……”
“算了,本來我也活不長了……”柔夢看向于易,“于易,我可以向你坦白,我這一輩子,從沒像愛任何一個人一樣愛你,甚至我自己……”柔夢的手輕輕地放下,她本還想再摸摸于易的臉……
“公主!”于易哭的泣不成聲,看著柔夢離開了人世。
竹燁給瀘萬使個眼色,瀘萬點穴把知弦打暈了,帶到了外面去。
于易看著柔夢身上還在淌血的傷口:“都怪我,是我沒保護好你,都是我的錯!”
竹燁強拉著于易:“快走啊!一會兒這里就塌了!”
于易死活不走。
竹燁使勁把他拽出了正殿,來到了室外。
于易早已沒了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地上,竹燁反應很快的抱住了他。
“對……對不起,我撐不住了,我可能……要去陪公主了。活著有什么意思,何況,我也活不下去了。我想在這安靜躺一會兒。”
竹燁就這么靜靜抱著于易,一句話都不再說。
與此同時,聶向晚發現起火,帶兵來到這里。
她走到于易和竹燁身邊,看了他們一眼,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她一進去就看到柔夢了。
她立刻走到柔夢身邊,抱起了她。
東方柔夢身上依舊血流不止,但是竟然還沒有真正離開人世。只是再動一下都困難。
她看到是聶向晚,淺笑了一下。
“笑什么?”
“我的人生,曇花一現,就這么死在了花一樣的年紀。”
“我是問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向晚一動不敢動,生怕弄疼了柔夢。
“悲傷的極點只能用笑來表達啊……”
“苦笑?”,聶向晚有些淚眼朦朧:“愛情悲劇,今日我終于看到了。”
柔夢用最后僅存的力氣說著:“你這是打趣我,來看我笑話的嗎?”
向晚沒有說話。
“于……于易,切記,以后……找個好姑娘。我……先走了。”
“你剛才是為了讓于易出去而假死嗎?”
這個問題,柔夢沒有回答,但答案已經心知肚明。
正好在這一刻,于易突然睜眼,發現竹燁一直都在看著他。
于易也望著竹燁:“其實我早都不恨你們了。哥哥,你一定……一定要和小可好好活著,我永遠都愛著你們。柔夢……我隨你去了……”
竹燁聽到“哥哥”二字,立刻繃不住了,他緊抱著于易漸漸冰冷的尸體,哭泣,哭泣,一直在哭泣……
“弟弟,你可知道你剛才那句話有多感人,早知道你如此喜歡那位公主,我就是動用全部的力量……可一切都晚了……”竹燁當真是悲到不能再傷心之處,痛徹心扉,萬分沮喪。
“弟弟,你可知道,家里的幾套宅子和鄉下的牧場與田地都是你的啊……哥哥我只有云軒啊……”
整座皇宮,淚水和硝煙在風中飄灑。
聶向晚故作鎮定的從里面出來,看著自己手中沾滿血的劍,黑色的斗氣來回游走。
“借地之靈秀,新政必堪恩賜!”她大聲喊道。
“換天之斗氣,佑我立國成功!”
她直直將長劍指向天空,云層中劃過一道道閃電,聲音愈發嚇人,她卻紋絲不動,鮮血說著刀尖向下淌到她的胳膊上,涼的鉆心,她卻仿佛無感,炯炯堅定讓人不敢言語。
“世上再無藍水,尚舊國之后!宮里的,一個也不許放過,都捉活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