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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陌路

晨雨似停未停,一絲絲地,飄落在世間,在周圍的青山中,仿佛這細細的雨絲也是綠的,從蒼穹中軟軟地灑下,林子的泥土夾雜著清新的氣味,草葉慢慢地探頭,在樹根,在灌木叢,在你的腳下,安靜地蔓延著不為人知的淺綠,像淡淡的水粉。

山上,樹木被春風搖醒,睜開睡眼,張開了柔嫩的臂膀,扭著腰肢。

一陣微風吹過花兒們翩翩起舞,那舞姿可真是美極了。往前走是一片松樹林,綠得仿佛要滴油,樹下松針鋪成的地毯,比那天鵝絨地毯還要舒服。

幾場瀟瀟的春雨后,山青了,水綠了,山下那淙淙流動的一條小溪,愈發(fā)湍急秀麗起來。

山雖無言,然非無聲。那飛流直下的瀑布,是它地裂般的怒吼;那潺潺而流的小溪是它優(yōu)美的琴聲傾訴;那汩汩而涌的泉水,是它靚麗的歌喉展示;那怒吼的松濤,是山對肆虐狂風之抗議;那清脆的滴答,是山對流逝歲月之記錄。

蒼松挺拔,青草蔥翠,山間微風襲過,花香四溢,馨香撲鼻,沁人心扉,抬眼望藍天白云高山飛鳥,好一個活力四射的盛夏!

“倩兒,你看這青山綠水,是多么的嫵媚妖嬈啊!”出城后,云恒的眼睛里充滿了喜悅,就好像未見人世的幼兒一般開心地說著;

“是??!真美麗啊”倩兒纖纖玉手舉著紅色的傘,輕巧的回首淺笑著看向云恒道;

云恒見此心道:想來人生短短數(shù)十寒暑,酒需醇酒,劍要名劍,就是爭風吃醋,也要爭個天下聞名的美人。庸碌女子,縱有千萬,怎及得上倩兒的傾城一笑呢?

“翻過這座山,前面就是京城了!”

云恒望著遠處像巨龍一般的山脈,山脈阻隔了云恒那欲窮千里的眼睛。

“這么快就要到了啊!”倩兒有些惆悵般的低聲細語道,可那銀鈴般清脆的聲音細小到只有她自己能聽到;

“倩兒,你說什么……”云恒看著倩兒似乎是在說些什么一般,但倩兒的聲音過于細微,并未聽清。云恒帶著滿肚子疑惑,露著困惑的眼神看著倩兒;

“沒什么……”倩兒略帶傷感的語氣,讓云恒猛地心頭一震,他不清楚為什么心里會傳來一陣陣的絞痛。

“或許這是舊傷的后遺癥吧”云恒這般心想著;

清風拂過吹起,衣袂飄飄、鬢發(fā)飛揚,一個儷影娉婷地靜坐在溪旁大石上,卻仿佛漂在云端,美麗的臉龐染著仙境的夢幻色彩,不沾染一絲凡塵俗氣。

細細的風搖曳著婀娜多姿的清秀佳人,靜與動的佇倚里望極春愁。煙光殘照的茫茫草色里,如水的愁思將天際暗淡,只是又有誰會憑闌意?柔情似水,但這柔情中似蘊含著一些別的什么,她的眼眸竟是如此深不可測。獨寂寥,語對流水,自流長。

“好了,該繼續(xù)上路了?!痹坪愠h處靜坐在溪旁大石上的倩兒喊道。

“跟了這么久,是時候也該出來了吧!”只見倩兒朝著那茂密的叢林中說道;

“是啊,也是時候該上路了!”一聲略帶著點威嚴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的山林間響起。

只見從那茂密的叢林中緩緩走出的一位鶴發(fā)童顏目光炯炯,五彩青紗隨風蕩漾,可曾見人間煙火,哪里有世俗銅臭,好一位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

他一臉慈愛滄桑,少年時的烏黑的頭發(fā)已如嚴冬初雪落地一般,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銀發(fā),半遮半掩,若隱若現(xiàn)。臉上條條皺紋,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這是一位面露慈祥的老者,頭發(fā)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凌亂。可那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絲還是在黑發(fā)中清晰可見。微微下陷的眼窩里,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老者蓄著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雙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窩里,長著一頭蓬亂的灰白頭發(fā)。

“前輩,你這是什么意思?”云恒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老者大驚的問道;

但這老者并未搭理云恒,只是斜著眼瞄了一下云恒。仿佛就像老者的眼睛里沒有看到云恒的存在一般,無視了他;

老者僅僅將那雙歷經(jīng)滄桑的眼眸轉(zhuǎn)向遠處靜坐在溪旁大石上的倩兒。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誅天宗的劉玉峰,劉長老??!”倩兒略帶驚訝地說道;

當云恒聽到“誅天宗”時,眼睛像著火一般冒著點點星火。這個宗門的大名可謂如雷貫耳,連云恒都聽過它的傳說;

“誅天宗”可是上古時期就被創(chuàng)立的宗門,傳承至今,底蘊十分厚重,非尋常宗門可比。相傳其創(chuàng)宗老祖“誅天尊者”是四大混沌至寶之一的“誅天劍”的擁有者,據(jù)說“誅天劍”一劍便可將山川江河斬斷,將虛空破碎。且“誅天尊者”擁有著舉世無敵的法力和修為,是上古時期赫赫有名的絕頂高手。后來“誅天尊者”仙逝后,“誅天劍”便再無蹤影,但據(jù)后世人們猜測“誅天劍”可能作為“誅天宗”的傳宗之劍被“誅天宗”給隱藏起來了,或許只有到“誅天宗”亡宗之時才可現(xiàn)出,但舉天下而望,誰有那實力滅亡“誅天宗”。

“老夫的微名竟能被堂堂上官家的大小姐知道,老夫倍感榮幸!”這老者瞇著他那像門縫般狹小的眼睛,緩緩撫摸著胡子緩緩說道;

“上官家的大小姐……那就是上官倩兒……”云恒低聲淺語著;

“原來你叫上官倩兒??!”云恒在心中默默念叨著;

“劉長老,我敬你是前輩,所以我在這懇求你能離開”

“哈哈哈,你如果敬我是你前輩的話,就乖乖地跟我走吧!”劉長老聽后便笑著回應(yīng)倩兒道;

“走……呵呵”倩兒冷哼一聲,戴著食指上的戒指突然微微地閃過一絲白光,倩兒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長劍;

“哼,你把我上官倩兒當成什么了?難道我就要任憑你們宰割!”話語未落,劍氣襲人,天地頓時充滿了凄涼肅殺之意;

劉長老反手拔劍,平舉當胸,目光始終不離倩兒的手。

劉長老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劍氣,正在從倩兒的身體中迸發(fā)著。劉長老不禁大吃一驚,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這上官倩兒怎么變得這么強?。。?

只見此時的倩兒已像變了個人一樣似的,眼神充滿肅殺之氣,劉長老看到倩兒的驚天變化,強大的氣息壓的劉長老都喘不過氣來了。

這三個月來,倩兒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子的劍,韜光養(yǎng)晦,鋒芒不露,所以沒有看到她燦爛的光華!

玉手抻出劍鞘里的青劍,手腕輕輕旋轉(zhuǎn),青劍也如同閃電般快速閃動,劍光閃閃,卻與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青色的劍光在空中化成一弧劍氣。

此刻劍已出鞘!

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

只見她把手揮向前方,用她的手腕轉(zhuǎn)動劍柄,劍也慢慢轉(zhuǎn)了起來。漸漸地,劍越轉(zhuǎn)越快,把地上的花瓣也卷起來,空中飄著淡淡的花香。遠處,聚集了所有蝴蝶,往這個方向飛來,陪伴著倩兒一起舞劍......

手里的劍飛刺而來?。?!

青劍迎風揮動,一道金黃的寒光直取劉長老的咽喉,劍還未到,霜寒的劍氣已擊破虛空!銀劍亂舞,虹影和墨影混在了一起,云恒只聽見打斗聲,卻不見如何打。速度快至極!令云恒目瞪口呆;

轉(zhuǎn)瞬之間,便停息了打斗,只見劉長老佇立在原地,倩兒已飛躍回溪邊的大石上。

奈何劉長老看似從容地站在那里,竟是全身毫無破綻。倩兒在無奈之下?lián)P手一劍刺出,三星直化九道銀芒,徑取劉長老脖頸。一劍化三清竟是練到了九芒齊出的境界!

只見突然間劉長老腳步一滑,后退了七尺,背脊已貼上了一顆樹干。

倩兒的長劍已隨著劉長老的后滑而變招,筆直刺出,強大的劍氣讓劉長老不得不退避三尺;

可此時劉長老已經(jīng)退無可退,眼見劍芒已經(jīng)到了劉長老的身前,只見劉長老猛地雙目圓睜,怒吼一聲卻不戈擋,反而一個縱身躍上了上空。

長嘯一聲,沖天飛起,長劍也化作一道飛虹。

須知人在空中沒有大地做依靠,破綻最是繁多,更何況空中并無接力之物,一旦氣竭只能任人宰割。

劉長老眼中露出喜色,劍式順勢一挑,一招劍指天南刺向倩兒。

可此時倩兒的身子與劍已合而為一。劍氣已勢不可擋?。?!

!!逼人的劍氣,催得枝頭的紅葉都飄飄落下。

這景象凄絕!亦艷艷!

纖纖玉手一揮,一道劍氣飛虹隨風而出,隨著漫天的紅葉飄下;她和他,同時閃出腕中的劍光,霹靂一般疾飛向?qū)Ψ剿诘娘L中,只聽得那破碎一樣的寒光閃過他們的面前,其中倩兒靈巧地一轉(zhuǎn)手臂,那劍竟然在她的指間旋轉(zhuǎn)起來,攪動了那彌散在天空里的聲音墜落下來,幾乎把劉長老的手攪進去,而那劉長老則猛地松開手,用真氣一震劍端,化解了倩兒的攻擊.

再次不約而同地紛紛躍起,在塵埃之間跳躍,兩人的劍氣都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極限。

那快得只能聽見的戰(zhàn)斗,很快地耗盡了他們那閃電般的速度.終于,其中劉長老突的一震,跪倒在地,唇角涌出鮮血蜿蜒,倩兒則定定地站著,惆悵與冷漠交織地看著他。

仰嘯不止,劉長老突然凌空而遁,倩兒揮出的一劍長虹突然化作無數(shù)光影,向著劉長老,當頭撒了下來。

這一劍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周圍方圓三丈之內(nèi),卻已在劍氣籠罩之下,無論朝任何方向閃避,都似已閃避不開的感覺涌上劉長老的心頭。劉長老面對倩兒猶如附骨之毒般的青劍卻是不為所動,他雙手緊握劍柄,順勢一個空翻,頭上腳上的劈了下去。

只聽“叮”的一聲,火星四濺。

劉長老手中的劍,竟不偏不倚的迎上倩兒的劍鋒。

就在這么一瞬間,漫天的劍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血雨般紅葉還未落下,劉長老手中的劍斷裂在地,淡淡血絲于倩兒的劍鋒上。

“你輸了”冷淡的聲音從倩兒口中傳來;

“是我大意了……但我堂堂誅天宗的長老豈會敗在一個女娃娃的手中,你真的以為我輸了嗎?哈哈哈”劉長老冷笑著看著倩兒,似乎并不懼怕已無限接近他脖頸的劍鋒,眼神中更是毫無恐懼之情。

“哦……是嗎?”頓時些許血絲染紅了劍鋒;

“你確定要這么做嗎?……”劉長老像是不知死活一般威脅著倩兒;

“你……”倩兒似乎是有些動怒了,劍鋒有些顫抖,血絲匯聚成鮮血,緩緩滴落在劍鋒上;

“啊……”只見遠處的云恒猛地跪倒在地上,鮮血溢出了他的嘴角,斷線的血色玉珠沿著滑傷口落,嗒,滴落在地化作一朵艷麗的血紅花朵。一滴,兩滴。血色玉珠變已成一道血流順著嘴角一直滑向地面。血流是暖的,心卻冷了。眼睛里充滿了血絲,仿佛是有著無數(shù)惡鬼在吞噬著云恒一般,刺骨的疼痛反而讓云恒清醒了些許,他嘴角殘留著一絲鮮血,眉頭皺了皺,額頭布滿絲絲冷汗。但是他卻笑著,笑得那樣凄涼。

只聽見云恒強忍著朝著倩兒絕望地喊道:“快走,不要因為我而……”還未說完,他臉色蒼白,汗水順著俊美的臉滑落。一陣眩暈襲來,令他幾乎穩(wěn)不住身子,眼前一黑暈倒在地;身體上的疼痛已使云恒暈了過去;

就在倩兒分神的那么一刻,劉長老抓住這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猛地后退了數(shù)尺。緩緩摸著胡子,帶著陰冷的笑容朝著憤怒的倩兒說道:

“如果您想救他,那么就乖乖跟我走吧!我可以答應(yīng)你放過遠處那小子一條生路?!?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倩兒此時竟有點無法相信這所謂的正道宗門“誅天宗”的長老,竟會做出如此下三濫的招數(shù)來威脅她。倩兒無法相信劉長老的言語,也根本不可能相信劉長老所做的承諾!

“這可由不得你哦,這小子中的可是本長老的“絕情毒”,正所謂愛得越深,絕情時就會越痛。看看這小子竟然疼痛到這種地步,可真是讓人心疼啊!哈哈哈……”

“你……”此刻的倩兒已經(jīng)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但她還是強忍著恨意咬著牙的開口道:

“想不到堂堂正道宗門的長老竟會做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哈哈哈……你終究還是嫩了些啊,我們修仙不就是想讓自己能夠活得更久一些,為了長生這點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呢?也許等你化為塵灰時也不會懂得這般道理啊!”

“什么狗屁道理”倩兒憤恨不止地說道:

“哈哈哈……你若在不快點作出決定,那小子可能真的就化為塵灰了”劉長老不急不緩地說道,仿佛他像身處局外的人一般,對局內(nèi)的變化似乎漠不關(guān)心。

“我……我……”倩兒有些恍惚,她不想失去他,但眼下的情景讓她不得不作出決定;

“聽聞少宗主可不止一次的去拜訪你上官家,他的耐心似乎已經(jīng)快要被耗完了啊……”一顆重磅消息傳入倩兒的心神,像一滴墨珠滴入平靜的湖面,瞬間就激起了陣陣漣漪,又像是壓垮倩兒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斷地沖擊著倩兒的內(nèi)心,徹心痛骨的感覺讓倩兒幾乎崩潰;

她有些累了,臉色都變得很差,在這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取舍了很多,這些已使得她的心已痛得無法自拔。淚水像旋渦一般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zhuǎn)。

“好……我答應(yīng)你”倩兒發(fā)出了仿佛是像經(jīng)歷了鬼門關(guān)一般而整個人都虛脫了的聲音。

“這就對了嘛!”劉長老撫摸著他那八字胡緩緩說道;

“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如若膽敢違約,我上官倩兒哪怕是死也不會放過你?!辟粌合袷且檠┌椎呢愌酪话愫莺莸卣f著;

“哈哈哈,我劉某人向來信守承諾,絕不背棄,這點你可以放心?!眲㈤L老一身正氣地說道;

”哼!希望如此甚好”,倩兒也冷冷的回應(yīng)道;

倩兒的內(nèi)心像是被冰冷的鐵鏈鎖了起來一般,心口傳來的陣陣疼痛讓倩兒流轉(zhuǎn)在眼眶中的眼淚悄然間流下,滴落在心里最深處的角落,也滴落在這漫天的紅葉中……

當最后的一點楓葉悄然間落下,山林中又恢復(fù)成了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一切終究還是要分離的!

“云恒,無論如何,人生的路都要往前走?!眿魍竦恼Z氣低柔如悄然敗落的花瓣,一點一點搖晃著細而軟的蕊,又仿佛是帶了些愁緒般低聲淺語著,說完好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扭身隨著劉長老向天邊飛去,但已至天邊的倩兒終究還是回首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云恒;

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動,它就流走;如果它存著,它就干涸;如果它生長,它就慢慢凋零。

“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緣分是永遠不會有結(jié)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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