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倪心煩意亂,坐立難安,在寢宮來回踱著。
侍婢端來的飯菜,她一口也吃不下。
想不到辦法了,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她急急忙忙地收拾起包袱,時間無多,帶葉姬離開之后,她也得離開這里了。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她留戀。
外面響起敲門聲,她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包袱藏起來。
她開門,面色一變,原來是辛闕。
“不知辛大人來有什么事。”她冷冰冰地說。
“不請我進去?”他沒理會,只是微微一笑。
“別了,我怕引人誤會。”她一臉臭臭的。
他又一笑,眨了眨眼,臉容依然清俊高雅,似繁花落霜,“我站在這兒,不是更能引人遐思嗎?”
……好像有那么一點點道理。她隨意地甩了甩袖子,“坐吧。”
他看著一桌絲毫未動的飯菜,問,“沒吃飯?”
“沒心情。”她語氣雖若無其事,但內(nèi)心焦躁不安,只想他沒事快點走,別妨礙她做正經(jīng)事。
“因為最近宮中的事?”
“什么?”她驚訝地望向他。
“我來就是為了這事。”
“你想說什么?”
“走!”他說罷,忽然撫上她的手。
“去哪里?”他想做什么?她緊張地松開他的手。
“離開宮殿,”他低聲道,“和我。”
“什么?”她嚇得瞪大了眼。
“事到如今,你不能再留在這里了。”
“但我也不能跟你走。”她苦笑了一下。看來她的八字跟“離宮出走”很有緣,不論在大唐,還是在魚國,她的命運都是一樣。
“為什么,難道你不想走?”
“不,我會走,但我不會跟你走。”她語氣堅定。
“不,你一定要跟我走,我安排好了,牛車已備在宮外。”
“你憑什么安排好,”她火了,“我和你根本沒有任何關系,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難道你對我沒有……”他原本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下來,“我不管,我一定要帶你走!”
“我不走——”她吼道。
他緊盯著他,問出讓她心底最深處、令她心寒的問題,“難道你在期盼著什么?”
“我——”
她在期盼什么,她在留戀什么。她說不出話。
“你如今的處境非常危險,再不離開,后果不堪設想。”他溫暖清潤的聲音又從側(cè)邊響起,平靜中似乎帶一絲焦急。
“我的處境非常危險?”她目光游離,喃喃自語。
“是的,但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的。”
對上辛闕清明如水的眼眸,她迷糊了,眼里氤氳如霧,沒意識地問,“為什么,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她和他只是一般關系,連熟稔也構(gòu)不上,為什么,為什么魚伯連這個也比不上……
“不是任何事情都有原因的,有時,只是感覺。”他看著她,摁著她的肩膀,眸底忽地變成如一潭深不可測的水。
她笑了笑,笑得似哭一般,“好,我跟你走,不過,我有些事情需要做,明晚子時吧!”
“好,到時我在宮外等你。”
李倪望向那抹飄逸似風的身影,清雅雪白的衣袂,高貴鮮艷的絲緞,邪魅輕揚,月色朦朧間,似極了從天而抵的神靈。好像跟著他,就能離開這萬惡慘烈的深淵。
是的,她應該走了,該把這里的一切結(jié)束了。
明晚,一切都結(jié)束了。
但是,走之前,她要先做好這件事,無論如何,她答應葉姬的,人定勝天,不能讓她失望的。而且,她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命就此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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