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世(農家長女)
- 天仙人間奇緣
- 作家amykao
- 5750字
- 2021-08-23 21:57:48
又是一場新的輪回。
阿章經過一場新的輪回,這次呱呱墜地之后,是一戶貧窮農家。
時間,已經到了新時代。
男人不再留長辮子。
阿章出生,家里已經沒有爺爺奶奶,一直是母親將阿章背在背上,和挑著肥料的父親一起去田里耕作。
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家里不富裕,母親也連接生下幾位弟弟妹妹。
在阿章七歲的時候,經人介紹,阿章來到附近一大戶人家做使喚丫頭。
大戶人家,家里有賣身的長工,也有不賣身的臨工。
阿章不是賣身長工也不是臨時工,是按月領薪水,隨時可離開的長期雇傭。
阿章每天去雇主家上工,早上與住家年長的傭人一起為雇主一家準備精致早餐。
雇主用完早餐之后,阿章幫忙收拾餐后的餐具和打掃。
之后是去廚房幫忙摘菜和洗洗刷刷,力所能及地幫廚子做午飯前的準備。
雇主一家午飯之后,阿章又開始新一輪的收拾和打掃洗漱。
直到雇主一家晚飯后,阿章也完成收拾和打掃洗漱的工作,就可以回家。
阿章每日重復著這樣的工作,直到十五歲。
阿章已經長大,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姑娘。
雇主家大少爺在這些年已經長大成婚,并已誕下孫少爺。
雇主家的二少爺比阿章年長一歲,已經十六歲了。二少爺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
每天,二少爺跟在阿章旁邊。
阿章在洗菜的時候,二少爺找機會和阿章說話。
阿章在洗碗的時候,二少爺也找阿章說話。
反正只要阿章從早上來到雇主家,二少爺就像小尾巴一樣,也像一個痞子,不管阿章理不理他,他都跟在阿章后面或站在旁邊,看著阿章做事,逗阿章說話。
一起在雇主家做事的年長雇傭,都打趣說讓二少爺娶了阿章回家。
二少爺聽到大家起哄后更是高興,追著阿章的腳步更加起勁,簡直如影隨形。
雖然這樣,二少爺對阿章還是尊重的,沒有其他過分動作和言語。
雖然是剪了辮子,進入國民時代。但民間婚嫁還是講究門當戶對的。
而且,阿章還是一個晚熟的姑娘,還不知情為何物。
雖然二少爺總是圍著她轉,但她對二少爺也只是不討厭,并沒有心動的感覺。
不知情為何物。
一天,阿章休假,在家幫忙干農活。
午飯過后,父母在門前樹下納涼,經過的村民都會揚聲打個招呼,或停下腳步和阿章父親湊在一起,拿紙卷煙,抽煙,閑聊。
有幾個中年男人經過,是阿章雇主家的賣身長工。
其中一個中年男人對阿章的父親悻悻地笑著說:“你好福氣啊,生到阿章這么標志的女兒,女兒真是好手段,這么小就知道和雇主家兒子打好關系,以后嫁進大戶人家,你就可以跟著沾光享福咯”。
中年男人說完,旁邊幾個男人一起表情痞痞地哄笑起來。
阿章的父親聽完,臉就黑了。
說:“我們家雖然窮,但也不至于賣女求榮,讓女兒去干那見不得人的事”。
阿章父親說完,把腳下凳子一把踹了,生氣地進屋去了。
晚上,阿章聽到父母在房間的爭執聲。
父親說:“我們家雖然窮,但也不能被人肆意侮辱,阿章長大了,遲早要嫁人,為了堵住外面那些粗鄙之口,我們盡快給阿章尋婆家,為了盡快辦好,也不要什么條件,只要男方身體健康四肢健全,肯干能吃苦,能養家就行”。
阿章母親說:“就是給阿章找婆家,也不是說想找就馬上找到,這么急,上哪里找去”?
阿章父親說:“你明天就上媒婆家去,告訴媒婆,只要男方身體健康,肯干,能吃苦,能養家就行”。
到了第二天傍晚,阿章從雇主家回來,看到媒婆從自家匆匆離去。
進屋后,阿章父母對阿章說:“阿章,你已經長大,我們給你尋了一門親事,男方身體健康,肯干,是個勤快人,能養得起你,我們已經選好日子,十幾天后就是吉日,時間緊,而且兩方家庭都不富裕,就請家里人吃一頓,簡單辦一下,小轎子過來接你過去就行了”。
阿章聽完,覺得自己長大了出嫁是很正常的事,其她小姐妹早就嫁了,連孩子都生了。
所以心里也不抗拒,點頭表示同意。
阿章的父親托人去雇主家說了阿章出嫁的事,中間人直接把阿章的工錢結算了送過來給阿章的父親,并表示祝賀。
十幾天后,阿章穿上出嫁的大紅衣裳,給父母至親敬茶之后,蓋上紅蓋頭。
喜婆和媒婆一起扶著阿章出來。
男方轎子已到,男方身上穿一身玄色新衣裳,身上綁紅綢,頭上戴著插翎的新郎帽。
新郎進門與阿章父母說以后保證對阿章好,也保證阿章娘家也是他的家,家里有事轉告他,他一定把娘家的事當自己的事一樣辦。
阿章父母很滿意,一起送阿章出門上了轎子。
喜婆和媒婆一起,和轎子一起送嫁,一直送到新郎家。
新郎家也沒幾家親戚,幾桌坐滿,簡簡單單,也算喜慶。
晚上,新郎揭開阿章的紅蓋頭。
阿章才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新婚丈夫。
婚后,阿章才知道,新郎姓陳,是個孤兒,砍柴為生,老實,肯干,勤快。
每天,天還沒亮,阿章就起來煮好早飯,丈夫起床后洗刷一下,吃過早飯。
拿起柴刀和阿章給他準備好的麻繩和兩頭尖用來挑柴用的實木挑擔就出門了。
阿章吃過早飯,收拾好屋子。
太陽出來的時候,把丈夫昨天砍回來,自己已經劈開的柴,搬到門外一大片空地上翻曬。
之后是洗衣服,去菜園子摘菜,準備午飯。
看著差不多時間,阿章就開始燒開水放涼,等丈夫回家可以喝上。
煮午飯。
午飯煮好了。
就出去把翻曬的木柴收好,捆好。
等丈夫回來午飯之后午休,睡醒了就挑到鎮上賣了,換米換油鹽這些生活用品回來。
阿章把翻曬好的木柴捆好,丈夫就挑著一擔新柴,粗細不一的雜木回來了。
阿章給丈夫倒水喝,把飯盛上放桌上,菜也炒好放桌上,兩人就開吃了。
丈夫話少,一般吃完,就午睡。
午睡起來,就挑阿章劈好,曬好,捆好的木柴去鎮上賣了換米油鹽這些生活用品回來。
丈夫出門后,阿章就走到門前大片空地上,將丈夫砍回來的木頭劈開,劈成不規則的一片片,攤開來曬。
第二天繼續翻曬,之后捆好,等丈夫上午砍柴回來午休之后再挑去鎮上賣。
一晃兩年過去了,阿章生了孩子。
家里沒有公公婆婆,丈夫把住在附近的寡婦鄰居請來幫忙照顧阿章坐月子。
阿章也因此認識了這位寡婦鄰居,寡婦年輕守寡,有一個五六歲兒子。
孤兒寡母,生活很艱難。
阿章出月子之后,寡婦就不來了。
阿章知道寡婦日子難過,雖然自家生活也不算好,但也經常領著丈夫一起給這對孤兒寡母送米送油鹽送柴火。
孤兒寡母也對阿章夫妻兩人表示千恩萬謝。
一天,丈夫一位遠房女性親戚來訪,幫另一位親戚傳遞一個壽宴的口頭邀請。
遠房親戚很興奮,嘰嘰呱呱地說著請壽宴的親戚家如何有錢富裕,是大戶人家。
讓阿章和她在那一天早點過去幫忙,壽宴之后,幫忙的人可以拿一些剩菜回家吃,說人家大戶人家的剩菜都比我們平時的飯菜好吃。
阿章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但經不住遠房親戚的熱情邀請,答應那天與她一起早點過去幫忙。
到了壽宴當天,天還沒有亮,那位遠方女性親戚就來敲門。
阿章起來快快整理好家里的事情,跟著遠方女性親戚走親戚去了。
路上,遠房親戚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直在炫耀壽宴親戚家如何富有如何大戶人家。
阿章只能一邊走,一邊附和她。
走著走著,阿章覺得這路很熟悉,越來越近遠房親戚說的那大戶人家。
阿章遠遠看到以前雇主的大宅子。
遠房親戚興奮地指著遠處阿章原雇主的大宅子說:“阿章,你看,那就是我們現在要去的大戶人家”。
阿章心里感覺很尷尬。
那是自己以前雇主的家。
想不到丈夫與這家竟然是親戚。
遠房親戚興奮地拉起阿章向那大宅子快步跑過去。
她說要早點快點過去幫忙,不然其他親戚進去幫忙,就不用我們幫忙,我們就白跑一趟了。
阿章其實不想進去,但已經來到門前,又被遠房親戚拉扯著直接跑進去了。
阿章只能裝作自己是初次登門的親戚,遠房親戚進門就找人幫忙安排看自己和阿章能幫做點什么,希望主人家能派遣一些事情給自己和阿章做。
雇主家當年當著阿章父親面說阿章壞話的那些個中年男人看到阿章來了。
悻悻地說:“阿章你當年出嫁也不請我們喝喜酒,我們還以為你看不起我們這些工友呢”。
阿章低頭不語,熟練地摘木耳,洗菜,幫忙做事。
廚房的廚子把那幾個中年男人轟出門外說:“去去去,就你們事多,幾十歲老人了,嘴巴還不放干凈,凈干害人的事,看你們把阿章給害的”。
廚子把那些嘴碎的中年男人轟走,告訴阿章:“別理他們這些渣渣,凈不干人事,他們不止把你害了,也害了二少爺”。
阿章覺得沒什么,反正自己遲早是要嫁人的,早點嫁,遲點嫁,都一樣。
反而廚子說把自己害了,也害了二少爺。引起阿章不解。
二少爺怎么了?
阿章心里滿是疑惑,但不會問。
因為自己已婚生子。
遵守三從四德,是不能詢問其他男子的事情的。
阿章在雇主家服務多年,所有事情都清楚,不需要別人派遣和安排,自個就干上了。
阿章正在有條不素地做著事。
身邊一起做事的老傭人對阿章說:“你是不知道,你出嫁之后,二少爺瘋了似的找你,茶飯不思,現在差不多要死了,你要不要去開解一下他”?
阿章感到很詫異,說:“我與他并無私情,他不可能這樣瘋狂吧,而且我們要遵守三從四德,我不能私下去見丈夫以外的男人,被人知道,就是死,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老傭人聽了,覺得也是,于是噤聲。
阿章去廚房幫忙途中,被迎面而來的大少爺攔著,低聲與阿章說:“我們家二弟,自從你出嫁不來之后,不吃不喝,日日借酒消愁,瘦骨嶙峋,這樣下去人很快就不行了,解鈴還須系鈴人,我想請你去開解一下他”。
阿章覺得很奇怪,自己與那二少爺私下并無來往,亦無私情,二少爺為何會對自己如此深情。
阿章對大少爺說:“大少爺,您也知道,我已婚要遵守三從四德,私下見外男,對自己和丈夫都不好,搞不好,被人知道,我就算是死,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大少爺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親自把守花園大門,你進花園與我二弟開解一會就好,我保證不讓其他人看到”。
阿章想想覺得也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自己與那二少爺總歸相識一場,總不能看著他白白丟了性命。
于是點頭答應。
大少爺在前,阿章在后。
大少爺守著后花園的門,阿章進去,遠遠看到后花園的涼亭里,穿著絲綢長衫的二少爺正半躺在那涼亭的石椅上,手上還拿著酒瓶。
阿章走近涼亭,看到醉醺醺的二少爺正半躺在涼亭里的石椅上,靠近一些,一身酒氣的二少爺醉眼朦朧中看到阿章,馬上興奮地站起來,腳步浮浮,東倒西歪站不穩。
他向阿章走去,跌倒又爬起來,又跌倒。
阿章不敢去扶他,因為男女大防。
阿章說:“二少爺,您不用起來,天涯何處無芳草,您這又是何必呢”。
二少爺悲愴地說:“我愛你,今生非你不可,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阿章說:“我也不知你為何就非我不可,我已嫁作他人婦,也已是有孩子的人了。別說女人出嫁從夫,要遵守三從四德,現在的社會,就算是丈夫沒了,也沒有改嫁的,我們是不可能的”。
二少爺悲愴地說:“是啊,都怪我,怪我當時沒有堅持與父母抗爭到底,如今你嫁人了,我永遠失去了你,都怪我,怪我啊,我該死啊,我該死”。
二少爺說完,眼淚涌出,悲愴到不能自己。
阿章心里也難受,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二少爺哭了
很久之后,二少爺止住了眼淚,抽泣著對阿章說:“今生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了,你能答應我來生與我在一起嗎”?
阿章心里想,自己對他并無感情也無想法,但如果能以這個為條件,勸他好好活下去,也是好的。
而且來生距離現在那么遙遠,那也是牛年馬月的事情了。
如果他今生接納她人為妻,來生他找的就是他今生的妻,而不會找自己了。
現在主要是勸他有活下去的勇氣。
阿章覺得距離來生那么遙遠,答應他也沒什么,但答應他有一條附屬條件,就是他今生要找一位姑娘為妻,先把今生過好,來生才與他在一起。
如果二少爺做不到今生找其他姑娘為妻,阿章答應他來生在一起的承諾就不算數。
阿章對二少爺說出自己的條件。
二少爺聽完阿章的條件,喜出望外,馬上答應,眼里有了前所未有的精氣神。
阿章見他神色好轉,就告辭要走了。
在阿章轉身離去的時候,二少爺在后面對阿章說:“阿章,請您一定要記住來生我們在一起的承諾”。
阿章回頭說:“也請你記住,你答應我的條件”。
之后步出后花園,看到大少爺還守在后花園的門外,也是守信用的。
大少爺看到阿章出來,問:“談好了嗎?我二弟他想開了沒有”?
阿章愉快地說:“應該想開了吧”。
大少爺送阿章回到前廳,宴會正在進行得如火如荼。
宴會結束之后,遠房親戚和阿章都領到一份剩菜帶回家。
壽宴回家之后,阿章很高興,覺得救了那二少爺一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自己做好事了。
誰知,幾天之后,那二少爺并沒有找其他姑娘為妻,而是念念不忘與阿章的承諾:來生與阿章在一起。
二少爺死了。
消息傳來,阿章驚呆了。
那二少爺沒有遵守阿章的附加條件,并沒有找其他姑娘為妻度過今生,而是死了。
那阿章答應來生與他在一起的事,還能算數嗎?
如果算數,那阿章該頭大了。
自己那只是善意的謊言,只是緩兵之計啊。
阿章心事重重。
生活就這樣平淡地過著,阿章又生下兩個孩子,家里有了三個孩子。
阿章更加忙碌了。每天天不亮就起來侍弄三個孩子,穿衣把尿,煮早飯,給丈夫準備出門砍柴的工具繩索和用具。
丈夫出門砍柴之后,阿章又將前一晚劈開曬過的柴拿到門前大空地上翻曬。
之后給孩子們喂飯,洗衣服,摘菜,為午飯做準備。
日復一日,日子就這樣忙碌而緊張地過著。
一日,娘家托人來說,讓阿章和姑爺回一趟娘家,說是阿章的父親病了。
阿章把孩子們托付給寡婦鄰居照顧,就和丈夫匆匆趕回了娘家。
進了娘家門,弟妹們都在,屋里比較暗,阿章和丈夫進屋看到父親病的很嚴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母親在父親身邊緊張地等著阿章他們回來給拿主意。
阿章看著自己父親病的很嚴重,心里也很焦急。
阿章看向自己丈夫,丈夫看了父親一會,說應該有救,他去找郎中來治。
阿章母親看向阿章說:“家里沒錢了,郎中來了,也沒診金和藥費”。
阿章看向丈夫,丈夫安慰阿章母親說:“岳母不用太擔心,岳父治病的錢我來出,我雖然砍柴掙錢不多,但阿章和我都是勤儉的人,我手上還是有余錢的,你們把阿章嫁給我的時候,我就說過,你們是阿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會不管的”。
阿章母親很感激地看著自家女婿,阿章也向丈夫投去感激的目光。
丈夫卻覺得自己是應該的。
讓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阿章覺得自己丈夫是個有擔當的大丈夫。
阿章與丈夫連夜趕回家,到寡婦家接回孩子們。
整理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天剛亮,阿章丈夫就出門進山里找他熟悉的郎中去了。
阿章的父親經過郎中診治,身體慢慢有了起色。
阿章和丈夫回去探望的時候,阿章父親拉著女婿的手,感動到說不出話來。
阿章母親說:“女婿是個有擔當的人,阿章嫁給女婿,也是阿章和自家的福氣”。
阿章丈夫很不好意思,靦腆地,不知道該說什么。阿章聽到母親的話,心里很高興。
一個多月后,阿章的父親康復,專門請阿章和女婿回家,母親煮了菜,一家人圍坐一起,吃了個團圓飯。
生活就是這樣,多數都是平淡,如細水長流。
阿章與丈夫和孩子們一起,就這樣平平淡淡,度過了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