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金碧輝煌,燭光映照下,殿頂的蟠龍藻井仿佛在云間游動,威嚴而神秘。殿中兩側,文武百官肅立,神情莊重,目光齊聚于殿中央那抹纖細的身影。殿外,鐘鼓聲悠揚,樂聲如流水般緩緩流淌,仿佛天地都在為這一刻靜默
管擎緩步走入殿中,一襲華服,衣袂輕揚,宛若清風拂過湖面,波瀾不驚。裙擺上繡著淡淡的云紋,簡潔卻不失典雅,發髻高挽,只點綴了幾顆珍珠,素凈中透著高貴。她的面容平靜如水,眉目間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江獻站在殿側,手握劍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身影。他的心跳微微加快,指尖不自覺地收緊,卻又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皇帝端坐于龍椅之上,目光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見她走近,微微頷首,聲音渾厚而有力:“朕今日賜你封號‘泰安’,封地定在江南愿你穩重、安寧祥和,為天下蒼生祈福。”
她盈盈下拜,雙手交疊于額前,動作從容而優雅,聲音清冷如泉:“兒臣謝陛下隆恩,定當謹記陛下教誨,不負所托。”
她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這封號不過是尋常之事,寵辱不驚。少年將軍望著她的側臉,心中想她的淡然與從容,仿佛與這繁華的宮廷格格不入,卻又如此契合。
太監手持金冊,緩步上前,將冊封的詔書恭敬地遞到她手中。她雙手接過。殿外,禮炮齊鳴,煙花綻放,照亮了整個夜空。百姓們的歡呼聲從宮門外傳來,仿佛整個京城都在為這位新晉的公主慶賀。
她站在殿前,目光遠眺,神情依舊淡然。少江獻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身份更加尊貴,而自己與她的距離也更加遙遠,要如何才能在兩個月之內讓皇帝賜婚給他。
風吹過,她的衣袂輕輕揚起,仿佛一朵不染塵埃的松柏,靜靜地綻放在這繁華的宮廷之中。
禮樂聲傳到崇文管內,荀居庸擱下筆墨,望向對面書案上的太子,太子自小過目不忘,可以稱天才了,自是這樣的天賦不知是幸事還是苦事。
“泰安公主這兩年遵皇命巡撫四方,太子可有感想?”荀大人高風亮節,說話做事令人難以琢磨,這個問題落在誰的耳朵里,都有挑撥之嫌,可太子并不會這樣想。
“于公于私都是好事,父皇命她去,多半也有彌補的意思,太傅今天好興致,竟然過問起了皇姐”太子狡黠的目光看向他,“不知道皇姐每月送來的青汁酒是何滋味,我是沒有口福咯。”
荀居庸端起沸起的茶壺,為二人斟滿茶,端到嘴邊狀似無意得提醒“臣還以為殿下與公主不睦,這最后兩卷佛經今日還未抄完,是不打算去為公主慶生了呢,臣先行一步告辭了”
內侍王才輕笑,太子當朝批駁西北大員江左林屯兵造勢,被皇帝罰俸思過還需抄三百卷佛經平心靜氣。
太子看著荀居庸優雅起身整衣,提著一支隼離開他的視線,心中泛起不平。看向旁邊的內侍,二人對視王才心道不好立馬收斂面上表情。
管嗣昶心上一計,“你轉過去”王才頭埋得更低,心想這小祖宗真是要命了
“陛下…”
“你沒看見不就行了”管嗣昶說到,“轉過去”
王才苦著臉轉身,腳步聲響起,房門打開又關上,王才聽到門口的侍衛阻攔的聲音。
“見此牌如見陛下,你們還敢攔?”
侍衛面面相覷,只能讓開身。
摘星樓上。
管擎抱著貓兒,是一只烏云蓋雪,鼻尖還有一抹白,可愛極了。
江獻見她喜歡,心中也泛甜,想以后得許多事做什么呢?現在她是自由快樂的,以后有他在,她也能如此自由快樂“我們以前在皇宮里的時候你常說以前家中有只烏云蓋雪,我回去后就想送你一只可怎么都覺得配不上你,它可是我好不容易尋到的,不過嬌氣得很,怎么做你的貓”
管擎莞爾,“江獻,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混世魔王嗎?”
二人母親是至交好友在被送到宮中之前就已相識,管擎并未受世家女子禮儀的約束,也是在西北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小時候頑皮,兩個人四處跑。
江獻看著眼前明媚的女子,覺得誰都配不上她,要不是哀帝在位時行事荒唐,說不定他倆早就定親了,在西北自在一生。
“我想請管伯賜婚,你可愿和我回西北”江獻注視著眼前的女子,生怕錯過她一點神情變化。
管擎不作回答,懷中的貓突然掙開管擎,向外跑去。管擎見狀追上前去,貓兒左拐右拐便不見蹤影,摘星樓上太高“哎呀,怎么跑掉了,快,還不去找,都去”
兩名宮女面面相覷,沒有動作。管擎見狀,給王壽示意。王壽來到兩人面前“你二人到樓下看看”
二人行禮退出大殿,王壽隨即走出關上門。夜色如墨,江獻站在摘星樓的窗前,月光為他挺拔的身影鍍上一層銀輝。他望著眼前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喉結滾動:“殿下,臣今日所言,句句出自真心。“
公主轉過身來,常服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她的目光清冷如霜,唇角卻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小將軍千里奔襲回京述職,就是為了說這些?“
江獻上前一步,目光灼灼:“臣一家平定西北叛亂,立下赫赫戰功,陛下御極之時親口許諾要重賞。臣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娶殿下為妻。“
管擎輕笑一聲,指尖輕輕拂過窗欞上的雕花,聲音低沉下來“江獻,我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你早日回西北去,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臣…“江獻的聲音哽咽,“殿下,我們來過這里的,你忘了嗎,在哀帝病入膏肓時,我問你是否愿意與我回西北,是你親口答應的,你說…“
“住口!“公主猛地轉身,袖中寒光一閃,一柄匕首已經抵在蕭煜的咽喉,“江獻,你當真以為本宮不知道你父親在西北都做了什么?私藏軍械,囤積糧草,招兵買馬......你們如何能瞞得過父皇的眼睛?“
江獻一動不動,任由鋒利的刀刃在頸間留下一道血痕:“殿下誤會了。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周江山。“
“為了大周江山?“公主冷笑,“江獻,當日勤王之時,我父親和江伯約定好誰先攻破皇城誰做皇帝,是運河堤壩坍塌,西北的軍隊為救渠城百姓晚到一步。
當日我父親已然御極,當眾設宴意在許婚,是你父親言明此行只為接你回西北,未入皇城一步便領著西北大軍浩蕩而返。
你今日來求娶本宮,究竟是為了什么?“她的聲音突然哽咽,“還是因為娶了本宮,就能讓兩方暫緩劍拔弩張之勢,好讓西北時疫過去,你們好再圖謀反之事“
江獻的瞳孔猛地收縮。西北的時疫早就傳回來了,這是他沒有料到的,他伸手握住公主持刀的手腕,聲音沙啞:“殿下,臣當日是無可奈何,當日情形父親怎么敢入皇城。這一路勤王西北的將士死了那么多,無功而返江家如何給西北的父老交代。”
“放開!“公主用力掙扎,卻被他牢牢扣住。月光下,她看到蕭煜眼中翻涌的情緒,那里面有些她不愿看清的野心。
“殿下,臣用性命擔保,此戰不可避免,但你若嫁我,我不會讓你有一絲危險,臣只愿殿下此生安樂“
管擎突然松開手,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語氣冷靜下來“江獻,你回西北去吧。此事朝中所圖甚多,我言盡于此,你心中所愿也是我對你的期望。“
江獻站在原地,看著管擎轉身離去的背影,拳頭緊握。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帶著凜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