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林德眼前燈如走馬，那邊流氓上下其手，沒有觀眾固然遺憾，但礙事的人已經不在了，自己還不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為所欲為！

“救命啊！”

“哈哈哈，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的！”

流氓倒很是享受這樣一個追逐的過程，如貓戲鼠一樣扒拉著對方的身軀，惹出一聲聲尖銳的慘叫。

“太過分了，我跟你拼了！”

“喲呵，小娘子還有些拳腳，比那些不中用的保安還靠譜點”

只是漸漸的，流氓的臉色就變了幾變：“什么情況？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我的力量在衰竭？”

他開始慌亂，開始后悔自己把事情拖得太久，眼前的那個女人已經露出詭異的笑來，仿佛不是獵物，而是偽裝成獵物的獵人。

另一邊，林德胸前的族紋也開始閃爍出光芒，潛藏的底力開始爆發，那是壓軸的招數，敗中取同歸的殺手锏。

絕境過載！

并不是規避死亡，通過吸收周圍的水元素（血液），林德獲得了短暫的續航能力，他立刻行動，在流氓反應過來之前就成功得手。

眼前的敵人只有一位，死咬不放，直至目標死亡，抱著這樣的決心，林德不顧身體的疼痛，狂風暴雨般猛攻。

沉重的一擊砸碎了流氓的鼻梁骨，旋即而至的鞭腿進一步擊退了對方，第三擊是飛踢，流氓的身軀直接嵌入墻體。

還不夠，還不夠！如海潮一樣連綿不絕的拳腳朝流氓的身軀傾軋過去，直至砸爛墻壁，直至對方從高高的五樓摔下淪為肉泥，林德才突出一口濁氣來，渾然不知自己的雙手已經打爛。

這就夠了吧？林德問自己，對方就算不死也是大殘，反正短時間內不能再作惡了，再加上如此大的動靜，一定，一定能給他應有的懲罰。

那就是死！

“死……嗯？”

腦袋著地，哐當一下就炸了，流氓的兩只腳猶如皮皮蝦弓起的尾翼一樣高聳朝天，然后無力地墜落大地，死了，確實是死了，死的非常干脆，脖頸以上的部分消失了。

死了么？死的好！

反正自己也要死，不存在什么過失殺人防衛過當，不用假模假樣地做什么檢討，死亡啊，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也是最后的交代。

天空也降下悲淚來，再碩大的雨珠也無法挽回自己的性命，終究是來得遲了一些，如果是雨中作戰的話，自己可以恢復得更快一些。

或許就不用死了。

或許…………那是，什么東西？

剛剛還勉強有個人形，此時已經淪為滿地的爛肉了，那是介于實體和流體之間的東西，像極了牙口不好老太太喝的粥，讓人反胃之余膽寒。

“酸雨？不，不是”

如果是酸雨自己也模擬得出，可如此強的腐蝕性顯然不是大自然的手筆，只能是人為。

疑問立刻得到了解答。

爛成肉泥的流氓身旁出現了一個女人，明明剛剛還沒有人的，是發現有人從高樓墜落所以搶前排圍觀么？

不可能的吧！

還沒等想明白，眼前又是一陣發黑，林德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也是無法，勉勵支撐著墻體緩緩滑坐而下，盡量擺出了一個舒服的死亡姿勢。

“腳？”

低垂的眼眉中映出一雙女人的腳來，白皙如死人一般的皮膚暗示著擁有者的身份。

不是人。

毫無疑問的，這雙腳的主人就是這件事背后的推手，林德本來就不笨，回光返照之下腦子更是通透無比，他已經讀出了眼前之人的靈威，足足有四階之高。

“嘖”

奈何他連抬起頭的余地都已經不復存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劍削去了自己半個腦袋。

“？？？”

腦袋落定塵埃之后，是久久的沉默，林德錯愕地呆立著，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么。

“死的，是我”

那半個腦袋固然慘不忍睹，但林德知道那是自己，可現在的目光又屬于誰？那半個腦袋上可是有眼睛存在的，而且是完整的。

深吸了一口氣，林德緩緩抬起了右臂，掌中那精巧的短劍上流轉著鮮血，看來是了，這就是殺死自己的兇器。

可……

嫩藕般的手臂，粉雕玉琢的纖纖玉指，刨去那不大順眼的膚色，一切都是那么美輪美奐，實在想象不出是一雙殺人的手。

不過現實就擺在眼前，自己的意識尚且存在于世，肉體卻衰敗消亡了，那么“林德”這個人已經社會意義的死亡了。

“我這是占據了對方的身體么”

自己是不會這個能力的，那施術者就應該是對方了，可是為什么要對瀕死的自己施展這樣的法術？

答案還得從自己身上尋找，林德熟練地從“自己”的尸體上找到了族紋的位置，心神一動，那紋路就如流水一般轉移到了胸口。

回收了族紋的林德心情稍有好轉，不管怎么說他還是一個相當重視家族聲譽的人，父親傳承給自己的東西，說什么也不能流失。

“那么現在……”

他倒是很想給自己收尸，可條件不允許這么做，其他人都死，就你玩失蹤，那不懷疑你懷疑誰？林德不想當背鍋俠，所以只能對不起自己了。

遺容什么的，死都死了還在乎個什么。

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林德感覺自己對這幅軀體的掌控程度稍微高了一些，就準備開溜，開什么玩笑，有些事情上面的大人物是不會懂的，什么靈威？什么轉換身體？

說你殺人你就殺人！

何況自己確實也殺了“自己”，故而三十六計走為上，可剛剛想要動身，新的難題又出現了。

我是誰？

我叫什么？

我從哪里來？

我現在的職業是什么？

自己要想憑依這女人的身軀活下去，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要找到答案，否則不是黑戶口就是境外滲透勢力，有自己死的。

只是想想就頭大，恰在此時，新肉體那靈敏的耳朵聽到了遠方的腳步聲，直覺告訴自己該裝死了。

遇事不決，裝死裝瘋，順勢一躺的林德裹挾著滿身的疲憊，弄巧成拙一般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