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堅身居高位、掌控全局,又手持長流之珠的威懾下,大周境內多數兵氣者多數選擇順從形勢,投靠隋國公府,被迫褫奪兵氣力量,徹底消除威脅。至于其他不愿意交出力量的兵氣者,以及選擇抗拒到底的舊王公大臣,則悉數被庚桑明等人斬殺。除楊堅、庚桑明等一眾隋國公府的核心人員外,天下所有人被剝奪了練習兵氣的權力,自此兵氣力量不斷淡化視野,幾近消失。
勢力日漸興盛后,楊堅依靠自身強大實力剿滅宇文部諸王、蕩平一切反抗勢力,完全控制朝野大權。見到時機成熟,又經不住韋孝寬等人反復勸說,最終楊堅決定在大象二年篡位,殺害年僅八歲的北周靜帝宇文衍,改國號為大隋。
不久后哦,宇文招等人被害、楊堅篡位等消息傳至突厥草原,得知噩耗的宇文盈望著遠處的落日發愣,許久沒有任何反應,她的瞳孔極度放大,眼神滿是寒冷和恨意,自此刻開始,宇文盈發誓日后必定要親手報仇。
盡管天下盡為楊堅所有,但并未總是如此太平。代周五年之后,不滿足權力分配的宇文忻乘隙聯合一眾文武大臣等人作亂,然而起事沒多久就被庚桑明率軍鎮壓,攻至宇文忻的駐地,并大肆屠戮其王府和封地人民。
“庚桑明……你真是狠毒的心。”宇文忻望著這一切不由得心生怨恨,“連狼也不會如此兇殘……”
“哼,那你還是見識的少了。”庚桑明語氣極為冰冷,“犯上作亂者,其本人及附庸都不會得到什么好結果。”
“你終有一天會下地獄的……”
宇文忻還未說完,便被庚桑明一刀砍斷脖頸。經過此事后,楊堅深感不安,覺得不能再將兵氣力量下放。于是借題發揮,利用長流之珠剝奪了一眾效忠隋朝的高級將領之兵氣能力,將兵氣力量攬于庚桑明和楊堅二人所有。
解決內部問題后,緊接著就要處理外部勢力。隋朝建立不久時,楊堅忙于鎮壓境內反抗勢力,從而忽視北方突厥的威脅。懷有國仇家恨的宇文盈趁機利用沙缽略可汗的勢力南下攻隋,連續攻下天水、延安等地,震動長安朝野。
鑒于此,楊堅必須仔細考慮與突厥的關系,特召集諸將前來商議。
“當今突厥屢次南下犯邊,而我朝難以反制。”楊堅對眾人說道,“倘若諸位有聽起來行之有效的計策,大可說來與眾人一同討論。”
“臣下倒是有一計,不知可行否。”一旁的長孫晟說道,他是當年護宇文盈嫁去突厥的使者大臣,在突厥一帶駐扎過一段時間,對當地較為了解。
“無妨,但凡是計謀,就一定有可行之處。”
“依臣下看來,當下突厥雖整體實力強大,但各部落之間關系緊張,具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長孫晟說道,“因此我等可利用各部落之間的微妙關系,有針對性地實施離間計,以此牽制沙缽略可汗的兵力。”
“確是良策。”楊堅思考道,“不過倘若沙缽略能夠強行將眾部落捏合在一起,暫時忽略彼此的矛盾呢?”
“沙缽略并非如陛下一般乃一國共主。”長孫晟說道,“突厥人沒什么國家的概念,實則只是一團散沙,這種松垮的聯盟經不起半點挑撥離間,頃刻間就會從內部瓦解,屆時無需我們逐個擊破,他們自會互相殘殺。”
“好,那就按此計實施,具體效果待真正施行時再見分曉。”
不出所料,長孫晟的離間計一經實施,突厥內部立刻產生內訌,分裂為東西兩部分,彼此為了爭奪最高汗位攻伐不斷,難以團結起來繼續南下。
介于各部落之間的矛盾復雜性,沙缽略不好從中調節,自己也與阿波可汗、達頭可汗矛盾頗深,形勢極為被動。
眼看即將面臨內憂外患的局面,宇文盈深思熟慮后,決定暫時退步、忍氣吞聲,遣人與楊堅議和,借隋朝為后盾,先保住沙缽略的可汗地位。楊堅這邊也同意議和,他需要一個穩定的北方邊境,為將來南下攻陳做準備。
雙方達成契約后,突厥和隋議和即成功,戰亂已久的邊境暫時得到一段時間的安寧。宇文盈“千金公主”一號被楊堅改封為“大義公主”,意圖暗示宇文盈能“深明大義”,就此徹底歸附隋朝,不要總是作無謂的抵抗。
不過宇文盈對此并不感冒,甚至極為反感,她巴不得將楊堅等一眾殘害自己父兄的劊子手撕成粉碎,又怎會甘心屈從于屠族仇人?但迫于形勢,她只能將一切情緒憋在心里,等待合適的報仇時機。
時間過得很快,太子楊勇已快要成年,楊麗華之女宇文娥英也出落得聰慧可愛,馬上就要到婚配年齡。鑒于此,楊麗華常與獨孤伽羅一起討論挑選長安中諸位大戶子女,為將來楊勇、楊廣、宇文娥英等人的婚配之事做準備。
初春的晨曦和暖溫煦,假山處細水汩汩,萬物煥發生機,趁著天氣不錯,楊麗華攜宇文娥英在御花園散心。正閑逛時,眾人不覺間來到一棵早已枯死的木芙蓉樹前,同時發現樹下有一個熟悉的倩影,仔細一看正是宇文盈。
“阿盈?”楊麗華面露喜悅,“原來你也在宮中。”
“原來是樂平公主。”宇文盈的回應極為平淡,“好久不見。”
楊麗華心里咯噔一下,“樂平公主”乃楊堅授予自己的封號,不過她并不怎么喜歡。既然宇文盈如此稱呼自己,看來她內心還是十分戒備。
“阿盈今日也來宮中散心么?”楊麗華關切道。
“我受邀來長安出席典禮,順路來大內轉一圈。”宇文盈環顧四周,“故地重游,舊物仍在,只是人不相同了啊。”
“是啊……”楊麗華發覺氣氛有些沉重,于是換了處話題,“阿盈近來身體可好?”
“說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北地苦寒,夜深風冷,縱然在突厥大營里貴為可敦,也不如生活在長安半分閑適。”宇文盈說道,“更別提遇到些什么困厄,身邊連個可訴說的人都沒有。”
“沒關系……有時間常來宮里,我一直都在。”
“長安宮……”不曾想宇文盈聽了這幾句話后,反倒更加惆悵,“曾經這里還是我的家,沒想到現在需要別人邀請才能進門,真是可笑啊……”
楊麗花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默然不語。宇文盈心中一直怨恨楊堅屠殺她的家人、族人,但礙于當前的各類形勢,始終無法表達,只能在內心獨自消解。
“原先種在這里的花草都消失殆盡,有的移植到大內,有的徹底枯死。”宇文盈望向木芙蓉,“唯獨這棵心死的木芙蓉仍留在此處,成為舊時代的遺物。”
“阿盈……”楊麗華似乎聽出了些許弦外之音。
“它早就死了,即使經歷春風也不會發芽。”宇文盈自顧自道,“不過它的根扔扎在此處,永遠不死,一旦有機會就會冒出頭來,一發不可收拾。”
話音剛落,宇文盈轉身看了眼楊麗華,隨即笑靨如花。面對她的笑容,楊麗華絲毫沒有感到任何溫情,反倒有些戰栗和悚然。二人之間似乎隔著一個無形的屏障,現在的宇文盈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伶俐活潑的千金公主,現在留在這里的,只有一位背負國仇家恨、心懷怨念、忍辱負重的草原可敦。
“時候不早了,我還有要事。”宇文盈拜道,“先行告退了,樂平公主。”
“我差人送送。”楊麗華喚來旁邊的侍衛,“阿荇,護送可敦出宮。”
站在一旁的侍衛行禮領命,率左右一路護送宇文盈出宮。
“不必如此小題大做。”宇文盈說道,“我還不至于在宮中出什么事。”
“樂平公主擔憂可敦的安全,派在下護送也在情理之中。”
阿荇的嗓音低沉沙啞,據說嗓子曾受過傷。他一直佩戴藍白面具,聽說年輕時遭遇火災,臉上留了瘢,因此用面具遮蓋自己的真容,以免嚇到旁人。
“阿荇侍衛不必如此謹慎。”
“小心些總歸沒有壞處。”
“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朋友。”宇文盈打量道,“他也像阿荇侍衛一樣言語謹慎,行為小心,同樣也是一位侍衛。”
“可敦的朋友皆身處富貴,能與他們相似,在下很榮幸。”
“你倒挺能說會道。”
不一會兒前來迎接宇文盈的馬車停在了宮前,一同前來的還有數個侍衛。雖然此舉名義上是為了保護宇文盈的安危,實際上她也清楚,楊堅在用這種辦法監視自己在長安的一舉一動,說到底雙方誰也沒有完全信任彼此。
“行了,不必再送。”宇文盈說道,“宮外車仗已經預備好了。”
“祝可敦順風。”阿荇作揖道。
在護送侍衛的目送下,宇文盈正準備吩咐車仗離開,卻在一瞬間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寒冷而靜謐,似乎源自曾經的某位故人。
“可敦,現在可以離開了嗎?”車夫問道,“讓陛下久等可不太合適。”
“無妨,出發吧。”宇文盈放松下來,“想必是我產生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