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營帳讓人無法看清局勢，戰場上無數的廝殺聲叫人難以安定心神。血跡噴噴撒撒，沾的人滿臉都是。不僅是天族的人，另外兩邊也沒什么好樣子。

“百里將軍，你這是何意？”季長陌拿著長劍指著百里。

天界節節敗退，再打下去必輸無疑。雖然說是妖界站在天界一邊，但還是難以持衡。百里將軍提出了些無用的法子，與鬼界和魔界議和。

其實這本是個不錯的法子，但是在上一戰中鬼節的鬼王已經被沈千暢斬殺了。萬萬不可能與天界議和了。

百里將軍手拿著天界的布防圖想要去魔界找人議和。

“云天將軍，您與那魔尊楚堯也算是半個同門不如您去，說不定他還會買您幾分面子?！?

季長陌，沈千暢與楚堯同為飛升上界。沈千暢與楚堯同為昆侖山，楚堯是沈千暢的師兄大了他個小幾百年。季長陌則是暮溪山的弟子，到底是同為修真飛升。多多少少都聽說過。

“你這簡直是白日做夢，你真以為那楚堯會聽我們的話嗎？他早已入魔！”季長陌拔劍架在他脖子上。

“我的圣君??！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空睡覺！”百里將軍一看九源來了趕緊上去。

“打得怎么樣了？”九源漫不經心的問道。

季長陌收起劍，“還在打著?！?

“你們怎么都在這兒？前方誰坐鎮？”九源撐在桌子上。

季長陌走近九源，“你別擔心了，心魔怎么樣了？”

“暫時壓下去了。”

“放心吧沈千暢回來了，前線有他。魔族看在他和你的面子上至少不會和之前那么瘋。”

“哼，要是真看我的面子，楚堯就該直接滾蛋！”

季長陌拉著九源出了營帳。

“等等，百里將軍。我這軍師怕是做不成了，你若不愿去谷溪迎戰，便替我做了軍事這個位子吧?！卑倮飳④娮匀皇菦]有二話，連連叫好。

季長陌拉著九源站在河邊，“你干嘛把軍師的位子給他？”

“我這不是實在做不慣這種清閑日子嗎，明日我隨你一同去谷溪看看戰況如何?！本旁粗鲃永霞鹃L陌的手。

“煙煙！雖說你這心魔暫時壓住了，但誰又知道還會有什么意外。要不是云相那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在你閉關的時候強行破陣，你也不會任由這心魔橫生。”季長陌越說越氣，

云相是天界的上仙，位份不算大。他還有位姐姐叫云零，跟九源是好友。曾一起下凡歷劫。

“是我欠他的?！?

“你欠他什么了??？云零的事又算不到你頭上，怪也怪不著你啊。況且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你該還的也早就還清了?！?

“我現在不想提這些。你還沒看清局勢嗎？程碩的本心根本不是要我們一舉擊垮鬼界與魔界，而是要拿我們來挫挫他們的威風。近幾年來魔界在楚堯的治理下日益強盛，鬼界在穜城崖之戰后也迅速調整，只有天界為了避世清閑在原地打轉。”九源看著思索的季長陌，鄭重其事地說道。

“若我是天帝定也不會甘心。”季長陌過了很久才打破沉默。

“這次百里說得沒錯，議和的確是最好的辦法?！本旁窗矒帷?

沈千暢站在遠處聽著二人的對話，“天界不會同意的。”沈千暢出來。

“天尊。”

“九源圣君，云天將軍?！鄙蚯承卸Y。

九源起初聽見沈千暢回來還有不少疑問，看見他這一身華服錦冠的不免讓她更加好奇。“天尊這一趟走的如何？”

九源語氣不善，帶著審視，“是誤會。兩位可有見到元晞？”想起在天牢蒼路的話，沈千暢將玄色印交給鐘絮真人，將所有的結界完善后就趕緊來了谷溪。

“元晞上神并未來此處?！奔鹃L陌回話，被九源拉了一把。季長陌歪頭看她。

“既然天尊有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聽聞圣君心魔橫生，注意身體。”沈千暢客套的說。

“有勞掛心，多謝?！闭f完之后，九源沒好氣的拽著季長陌就走了。

沈千暢沒有打聽到蒼路的消息心里隱隱不安，又偷偷溜回了天界。

小風在跟其他的小仙娥說說笑笑，抬眼看見沈千暢走過來。直覺告訴小風應該是來找上神的，轉身就走。

“小風！你跑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天尊還是去找別人吧。”小風胡亂的擺手。

“我還什么都沒問呢，你就不知道了。”沈千暢看得出這里面一定有貓膩。

小風自己知道說不過他，抬頭看過去?！澳翘熳鹣葐枂柨?？”

“你們家上神呢？”

小風挫敗的嘆了口氣，“上神這個我真的說不了。天尊還是去找別人吧?！毙★L低著頭不敢看他。

“如果她出事了你就點點頭?！鄙蚯晨戳丝粗車袔讉€天兵時不時地瞥過來。

小風縮在沈千暢身后，微微地點頭。沈千暢了然，“天尊，你別來天界了。現在的天界已經變天了?！?

沈千暢觀察著周圍，站崗的上神和天兵周身一點仙氣也沒有。倒是微微泛著鬼界的氣息，沈千暢泰然自若的拍了拍小風的肩膀。

蒼路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程碩給她找來解悶的話本，平日里拼了命也想看一眼的東西。今日竟覺得無趣了。

突然發現掛在脖子上的戒指在發熱，蒼路握住。是沈千暢出來了嗎？

敲門聲響起，蒼路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誰？”

“沈千暢?！?

蒼路跑過去開門，“你怎么樣？”

“我沒事了。我幫你出來。”

蒼路：“不用，我還有幾件事沒想明白。我再待幾天就好，對了這天界你最近還是別來了。雖然我在這呆了很久，但我能察覺的到天界最近不太正常。我從程碩那里打聽他也閉口不提。”

蒼路抱著手臂靠在門上。

“我懷疑有東西混上了天界。”

沈千暢不得不佩服蒼路的直覺，整日被困在這九臨臺上。沒什么情報來源，單看這天界的氣氛就能含沙射影的看出些什么來。

沈千暢：“你這直覺可真是了不得，天界應該是混上了鬼界的。但是我目前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況?！比绻愠鋈サ脑?，可能就是另一種風景了。

“兩種可能，第一鬼界的目的是想控制天界。所以派了人上來，程碩并不知情。第二，程碩與鬼王達成了什么協議，允許他在天界做些什么?！?

沈千暢搖頭，“程碩那么精明的人應該不會不知道。”

“沒錯，那就是第二種了。但我實在想不通程碩為什么這么快就把你放了?！?

沈千暢神色微變，身子不著痕跡的一晃。

“你怎么了？”

“蒼路，你確定你要待在這里嗎？”

“確定，等我把事情想明白之后再出去。”

沈千暢凝神，“你出的去嗎？這是九方臨淵陣吧？強行破陣搞不好會削除神職的。”

“這幾天我可不是白待的，就這么一個九方臨淵陣我可是研究了好幾天。只不過是陣眼比較難找，也有可能不只是一處?？傊铱梢?，你快走吧，一會兒來人了?！?

對于蒼路的話沈千暢覺得自己真的很卑鄙。他只想趕緊結束這場戰爭，把玄色印歸還給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希望他們可以像以前一樣。盡管這個想法真的很蠢。

“沈千暢！喂！愣著干什么？趕緊走??！”蒼路擺手。

蒼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是誰給沈千暢藥的？程碩為什么要這么做，要是父神知道的話估計會讓程碩鬧到眾叛親離的地步。

蒼路看著程碩緩慢的進來，臉上有不少淤青。應該是被人打的，“你這是怎么了？”

程碩自嘲一笑：“姐姐也覺得好笑吧？”

“先喝點水。”蒼路坐下，“說說看？”

“姐姐，如果我做了錯事你會原諒我么？”

蒼路嘴角勾起滿意一笑，但弧度很快消失。“以前不會，但現在應該會。”

“姐姐是在捉弄我嗎？”

蒼路假裝心不在焉，無心聽他說?！澳窍Ｍ憬憧梢栽徫??！?

“如果錯未鑄成，便及時止損吧?！?

“姐姐能教我如何止損嗎？”程碩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蒼路沒有回答笑了起來。

“很失望嗎？”程碩站起來走到蒼路身后。

蒼路轉身起身，半仰著頭看著程碩?！叭绻娴氖揖筒粫谶@和你閑聊了?！?

蒼路：“止損？聽起來好好深明大義的詞啊。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蒼路眼神淡漠，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程碩心驚肉跳。那日蒼路叫人來給他送吃的她就有些懷疑，當日自己的密道好像又有人闖進去過，則是更加懷疑。幾次三番的試探過蒼路，但她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

“姐姐是看到什么了嗎？”他再次試探。

“你有什么想讓我看到的嗎？還是說不能讓我看？”

程碩不想再裝了，已經過去好幾百年了。他對蒼路的心意從未改變，他可以確定他喜歡姐姐。一直都是，無論是母神帶他第一次去拜見這位上神還是蒼路對他的冷言冷語，毫不理睬。都讓他深陷其中。

“進去過了吧？”

“是啊，沒想到天帝的大殿下面真是別有洞天啊。”蒼路暗暗嘲諷。

“姐姐每時每刻在做什么，我都傾盡自己的全力去了解。姐姐，你以前的生命里沒有我的存在，但是以后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和你一起？蒼，蒼路？”程碩靠近蒼路。輕輕的抱著她。

蒼路皺眉，動了動身子。程碩見她沒那么反感用力的抱住她，頭深深地埋在了蒼路的肩側。

蒼路挫敗地垂下眼睛，她嘆了嘆氣輕聲開口：“程碩，你先起來。我們不可能的，你沒必要吊死在我這棵樹上?！?

“姐姐?！?

“程碩，我說了。你要是收手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

“像以前一樣？一樣的井水不犯河水嗎？”程碩意識到語氣不對，趕緊放開她，“姐姐，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程碩逃的慌不擇路，他害怕。怕蒼路在說出些什么讓他死心的話來。

“說到底還是個孩子，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俊鄙n路自顧自的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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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將軍怎么有空來我這魔界軍營？”楚堯翹著二郎腿，坐在宏偉的寶座上。

“師兄?！奔鹃L陌猶豫。

楚堯撐著頭，“可別這么叫，本尊現在是魔界之主。三界的人都是要叫本尊一聲魔尊的?！?

“是云天失禮，拜見魔尊?！?

“來人，賜座?！背虬淹却钤陂L桌上。

季長陌和百里將軍坐立不安，楚堯語氣令冰冰的，“諸位前來有何事呢？”

“我們是想來與魔尊商議議和之事。”

楚堯冷笑，抬眼看了看門外?！案捣茻熑四?？沒來？死了？傷了？”

“九源圣君身體不適，便托我們前來議和?！卑倮飳④娖鹕硇卸Y。

楚堯招了招手，“議和可以，我有條件。我要你們天界的收魂結?！背驍[明了就是想去結謝璃書的魂，將她復活。

“這，我們需要先請示天帝?！?

“嘖嘖嘖，天界的規矩就是多。隨你們的便，但我只給你們十二個時辰?！背蜓銎痤^，“送客！”

“云天將軍，你真的要奏請天帝？”百里將軍拽著季長陌的戰袍披風。

季長陌不應，楚堯的要求并不過分。僅僅一個收魂結就可以撤兵，避免了不少生靈涂炭，值了。

與九源商議過后，百里將軍回了天界奏請天帝。答案當然是拒絕了收魂結的事讓他們這一戰只能贏，不能輸。

九源已經差不多看清了天帝的目的，自己去柏悅星君那里借了收魂結。又拖著半死不活的身子只身去了魔界。

“傅菲煙？”

“阿堯。”

楚堯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身段，連忙招呼九源。九源與楚堯是老相識，世人都知道。

“你怎么來了？”

“長陌說你嫌我不來，這不。我親自來給你送禮物?！本旁捶郑栈杲Y憑空出現在她的手里。

楚堯大喜，“你真弄來了！”

九源話鋒一轉，“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又不需要了？”

“要要要，你都親自送來了。這事你應該沒告訴天界吧？”

“百里他們回去說了，我也猜到了。程碩不可能會同意的。”九源斬釘截鐵的說。

楚堯作輯行禮，“多謝圣君?！?

九源看著楚堯，低聲：“謝璃書既然選擇離開，你就別再折騰她了?！?

“我知道，但我想試試。”

“報！”

“說。”楚堯換上那副嚴厲的臉色。“圣君不是外人，講吧。”

“鬼界恭請尊主出兵攻上天界。”

此言一出，九源和楚堯對視一眼。

“回去告訴鬼王說我知道了。”

楚堯帶九源來到了一間布防室，“你放心，我會撤兵的。但不是現在，你相信我。”

九源神色復雜：“你說的鬼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