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整個京都的的青樓都在陸陸續續的上報參加花魁大試的名單,由主辦方許客來匯總后,上報給花魁局。大大小小的青樓,林林總總最后竟有一百多位女子報名,周月白坐在許客來后院的議事廳,手里拿著的便是報名的冊子,冊子上寫的是每位姑娘的年歲和姓名,來自哪家青樓,準備彈奏什么和跳什么舞。周月白這幾天忙著給她那群姑娘挑曲和定舞蹈。
周圍站了一圈人,是參加大試的姑娘們和許客來的五位老媽子。這五位老媽子,是周月白母親還掌管許客來的時候就在了的,許客來的許多事務交給她們,周月白并不擔心。
周月白看完冊子,將冊子給老媽子傳閱,便開口說:“今年參加花魁大試的人比去年多了二十多位,也算是花魁大試的大年,你們這不到一百來天的時間,必須抓緊練習自己選的曲子和老師們給你們編的舞。”
她看了眼那十位姑娘,她們顯然都有些緊張,此刻站在她面前,噤若寒蟬。周月白又徐徐道:“許客來是京都最大的青樓,你們就代表著它,都給我全力以赴。”
那些個姑娘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重,更是認真了起來。紛紛說:“不負許客來,全力以赴!”
周月白淡淡道:“到時候如果出了洋相丟的可不僅僅是你們自己的名聲,丟的是整個許客來的名聲,好了去練習吧。”姑娘們告了退。
老媽子們看完冊子,其中一位年紀最長的說:“今年情況,不太樂觀。我們的老對手,悅客、風仙、紅蓮,派出的姑娘和節目,我派人去打聽了一下,都不錯。尤其是那悅客今年買了位貌美的西域女子,西域女子能歌善舞是出了名的,只怕今年·······”
其他老媽子紛紛應和。
周月白扶額,神情懨懨的,說:“都盡力而為,許客來的姑娘不比她們差,麻煩老媽子們多監督她們練習。”
老媽子們都應了聲,也都看出了老板娘的不悅,便退下了。
周月白喃喃道:“許客來可不能在我手里,走下坡路。”說罷又嘆了口氣。
回到許客來,不過中午,她坐在收銀臺后面,清點著賬目。忽然眼前出現一抹橙。抬頭一看,是穿著橙色長裙,扎兩條小細辮子的秋桂,周月白又低頭算賬。
秋桂說道:“我還記得當年,紅梅妹妹摘得花魁桂冠的時候,嘖嘖嘖,那叫一個風光無限啊,尤其是那年花魁游街,萬人空巷,大家都出來看新一屆的花魁,還有那花魁的鳳冠那么一戴,眉間再點上那朱砂痣,真像是天女下凡。”說完還一臉花癡樣。
周月白,淡淡的說:“今年你也能再見到。”
秋桂說:“那是當然,不過呢,摘得桂冠的一定還是我們許客來。”
周月白被她這么一說,眼睛露出了笑意。
秋桂立馬說:“你看看你,今天一整天愁眉苦臉的,這么對自己的姑娘這么沒信心?”周月白心里默默地想:“被你看出來了。我很明顯嗎?”
秋桂說:“對了,你聽說了嗎?丞相家的兒子,在邊疆打了勝仗前段日子就回京了。前幾天晚上宮里還給他接風洗塵呢。”
周月白哦了一聲,像是沒什么興趣。
秋桂一臉壞笑又拖著調子說:“那天有位身穿黑衣的俊美男子,叫秦墨玄的,好巧不巧和那丞相的兒子一樣的名字。”
周月白心里咯噔了一下,終于抬頭看秋桂。秋桂為自己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沾沾自喜。又徐徐道:“昨個我又聽三王爺說,秦墨玄是他認的弟弟。和王爺關系又近,仔細這么一想,就猜到了。”
周月白本來就覺得那位黑衣男子,非富即貴,可沒想到他竟然是丞相之子,凱旋的大將軍。心里生出一抹酸楚,自己和他身份差的如此之大,許是以后連見一面都難了·····
老媽子叫到:“秋桂!有客人點名要你彈高山流水,你跑哪去啦!還不快去!”秋桂應了聲,又灰溜溜的往三樓去了。
店打樣了,店里的事情也忙完了,周月白便往家里去,最近天氣忽冷忽熱,她身體不是太好這幾天又極忙,她在許客來和祝君贏來回跑,著實是坐夠了馬車。于是她今天就走回去,現在已經戊時了,街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街道旁邊也掛起了燈,在風的吹拂下,忽明忽暗。周月白,心里放著兩件事一直來回琢磨,一件就是花魁大試帶來的各種各樣的麻煩,一件就是他喜歡的人太遙不可及了。
她從小到大沒喜歡過什么男生,甚至覺得自己看透了男女之間的情愛,現在她喜歡一個人,喜歡的緊,想見他,卻又怕見他,想以自己的真面目去和他說話,可是又怕極了,他不喜歡她。就算自己喜歡他,以后也見不到他,就算他也喜歡自己,他家里人也不會同意,這份喜歡注定沒有結果。
她又想起自己媽媽說過的話:“沒有希望的事情,不要一直試,無論試多少遍還是沒有希望;沒有結果的事情,不要一直做,無論做多少遍還是沒有結果。”現在她算是還沒開始走向他就被這世俗在他和自己割了一條她這輩子都逾越不了的溝。
她自嘲了一番,按下自己的情愫。走回家要路過那片湖,她突然心有點慌,總覺得會發生什么。她握緊了手里的燈,加快了步子。這時天有點晚了,看東西看不太清楚,只覺得在遠處站著一個人,身上好像還配著一把刀。周月白,心里警鈴大作,不會遇上土匪了吧,不過這里可是京都,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在皇帝所在之處打劫啊?
她故意離那名男子遠些,時不時撇一眼不敢多看,萬一他獸性大發可就不好了。那名男子一襲黑衣,站在湖邊,背對著她,她已經放輕了腳步,可還是發出了聲音,那男子轉過頭說到:“姑娘。留步。”聲音清冷好聽。
周月白立馬思考要不要過去,雖然此人聲音好聽,不像土匪的聲音,不對,自己沒見過土匪,怎么知道土匪什么聲音,但是這月黑風高的,她一介弱女子,不害怕是假的。
周月白沒有過去只是遠遠的問“公子,有何貴干?”
漆黑也看不清那人長相,只聽他問到:“姑娘可是住在這附近?”
周月白嗯了一聲,并沒有放下防備,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那男子又問到:“你有沒有見過一位女子,長相頗佳,穿著白色,上面繡著紅梅花的斗篷?”
周月白瞪大了眼睛,問:“你找她做什么”,她突然心跳得很快,快到不受控制了。
周月白說出那句話就后悔了,這不明擺著,自己認識他說的人嗎?那男子走了過來,周月白的理智告訴她,此地不宜久留,她的沖動告訴她,見他一面不容易,以后說不定連和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況且自己戴著厚厚的面紗,他也認不出來自己。自己隨機應變就好了。
離得近了,燈光照在他臉上,映出自己心心念念的模樣。她咽了口口水,假裝很鎮定。秦墨玄問到:“姑娘你認識她嗎?知道她家住哪里嗎?”
周月白立馬說:“哦,她啊,家住那邊,那個鎮,具體住哪里我不知道。”說罷她指了指,和自己家相反的方向。
秦墨玄道了聲多謝,就離開了。
周月白看著他的背影,心里被揪的生疼,看來他是喜歡自己的,可是我沒有再喜歡他的勇氣了······回到家摘下面紗才發現濕了。
秦墨玄走到停在遠處的馬車,對小廝說:“你今天幫我算卦還算準,我遇到了一位戴著白面紗的女子,她告訴我那天的姑娘就住在這片的蓋山鎮上。”
小廝一臉嬉笑的說:“多謝少爺夸獎。”心里暗搓搓的想:明明算的是今天晚上那位姑娘會不會出現在此處啊,今晚出現的概率大些罷了,怎么變成高人指路了。
兩位直男,各懷心事,馬車緩緩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