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關鍵時刻,一個黑影迅速閃過來將任恬護在懷中。
白沅的巴掌來不及收回,一下子拍到宋執的胳膊上,她大驚失色,下意識往后猛退一大步。
“宋總……”
宋執偏頭,眼眸帶著難掩的怒意,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瞪向白沅,“誰給你的勇氣敢對她動手!”
白沅被吼得面紅耳赤,看著被宋執護在懷中的任恬,即使已經極力掩飾,但眼中的不甘還是流露出來。
她戰戰兢兢地替自己辯解道:“是她……她先侮辱我的,她只是一個小輩,憑什么……”
宋執沒功夫和這種不三不四地閑聊,他冷眼看向一旁的導演,“徐導是吧?”
“誒,對。”徐導彎腰恭敬回道。
宋執看一眼懷中女孩略顯蒼白的額頭,語氣稍微溫和了一些,“這部戲本來是我送她的禮物,既然她不要女一號,那么這部戲的投資全部作廢,該賠的違約金我會讓助理稍后處理?!?
“?。窟@……宋總,咱們團隊已經著手準備了,您看這突然撤資……”
徐導試圖挽回局面,畢竟他當初只是被上頭打招呼說要想辦法簽下任恬,但沒說必須讓她演女一,早知道這部戲是宋總特意為任恬打造的禮物,他不管怎么說也一定要把白沅踢走,把任恬小祖宗給供起來。
意外總來得猝不及防,任恬辭演,這戲也就沒戲了,可惜了這難得的大手筆投資。
白沅無法忍受被一個新人踩在腳下,干脆破罐子破摔,“宋總,這不公平,明明是我先和您認識的,憑什么她要后來居上,她只是娛樂圈一個小透明,徒有一身陪睡本事,憑什么就……”
任恬忍無可忍,終于爆發了,她掙脫開宋執的懷抱,轉頭一掌狠狠扇在白沅惡毒的嘴巴上。
“白沅,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說你先和他認識的,那你知不知道我七年前就認識他了,到底是誰后來居上!”
白沅緊緊捂住嘴巴,陰狠狠地瞪著任恬,“你竟敢打我,是不想繼續做你的演員大夢了吧,剛剛身后一群記者已經將你打人一幕拍下來了?!?
“她不需要做夢,”宋執重新將任恬攬在懷中,“倒是你,該回家做夢了?!?
……
宴會廳的休息室里,任恬正在和經紀人陳玉通電話。
她沒有直接和陳玉攤牌是因為自己懷孕而要請一年假期,陳玉先是苦口婆心勸說一番,而后見說不動任恬,只好威脅她要付至少三百萬的違約金,還嘲諷她是抱了金主大腿才敢如此放肆。
也不知道宋執是何時進入房間的,他點了點任恬放在耳側的手指,然后接過她手中的手機。
“她解約需要付多少違約金?”
電話那頭的陳玉嚇得半死,也是沒料到宋執就在任恬旁邊,他想既然宋總愿意替任恬贖身,那當然得往高了說,于是咬牙勒索道:“解約大概需要八位數?!?
“嗯,”宋執認真地點了下頭,嘴角掀起一絲淡淡的弧度,“她的身價可不止八位數?!?
而后干脆利落地掛斷電話。
任恬緊張得手心直冒汗,抬頭瞧了眼宋執,“我想等林譯煬回來幫我打官司,你別再把事情鬧大了。”
宋執眉頭微微擰動一下,“你就沒想過找我幫忙?”
任恬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沒想過?!?
“好,你現在氣我的本事倒是學到了不少?!?
宋執倚在沙發旁,抬了抬昂貴的墨藍色西裝袖子,直接用任恬的手機撥了個號出去,他放的外音。
兩秒鐘過后,話筒那邊傳來一道略顯欣喜的沉穩男音:“恬恬,你還記得給叔叔打電話,叔叔太高興了,前些日子我看見你和那小子的新聞了,你倆現在……”
任恬一陣臉紅耳赤,好在宋執及時打斷了薛承淵的話。
“是我。”
薛承淵愣了一下,而后笑起來,“什么事?”
宋執也沒繞圈子,直接了當地說道:“樂品娛樂想讓任恬賠付八位數的違約金?!?
“哦,樂品哪個不長眼的敢讓我未來兒媳婦陪違約金?等著,我馬上把樂品娛樂整個送給恬恬,一小時后給你們送股權轉移合同?!?
“薛叔叔……”任恬有些受寵若驚。
“怎么了,恬恬?”薛承淵輕笑著問道。
任恬聲音壓得極低,沒底氣的話似乎是從嘴角邊上飄出來的,“就是您不用這么麻煩,只要讓陳玉別讓我賠那么多錢就行,送公司給我就不必了?!?
“恬恬這還害羞了?”薛承淵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小破公司只是送你的見面禮,到時候你倆結婚了,我整個樂眾集團都是你的聘禮?!?
任恬一陣錯愕。
電話掛斷以后,宋執提著西褲坐在任恬旁邊,他灼灼的視線一直落在蹙眉苦惱中的女孩身上。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他知道她在猶豫什么,但都改變不了他想要追回她的決心。
“我早就說過娛樂圈這個大染缸不適合你,《夢凌》是我特意為你打造的禮物,你只適合飾演里面善良美好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因為你本就是公主,這部戲也是我一直想替任叔完成的對你的承諾,是你的成年禮禮物。”
任恬起身,背對著的宋執,“別說了,宋執,你做再多也沒用了,我已經決定隨林譯煬去英國,以后不打算回來了,大姨也會跟我一塊過去?!?
宋執靠在沙發上,單手掩面,嘴角的笑容苦澀,“你要再一次丟下我嗎?”
任恬仰了仰頭,將懸在眼眶的淚強行憋了回去,她哽咽道:“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和大姨的照顧?!?
“算我求你,可以嗎?留下來,我已經等了七年了?!彼螆虖暮缶o緊環抱住任恬,他閉著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滴落在任恬白皙頸肩。
“恬恬,我大概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吧?!?
任恬歪著腦袋,無比眷念地用額頭蹭著宋執的短硬的劉海,“你不傻,真正傻的是我?!?
宋執笑了一下,聲音愈發低沉,“那為什么我一直在原地傻傻地等你回來和我訂婚,雖然明知道那是年少時期長輩的一個玩笑話,但我怎么就當真了呢?!?
“吧嗒”一聲,有什么東西在窗簾后面墜落,響聲一下子破壞了安靜的房間里煽情動容的一幕。
宋執臉色猛地一沉,順起手邊的凳子扔向窗簾處。
窗簾后的人被砸之后急忙竄出來,是個戴著工作牌的女記者。
記者雙手高舉,一臉后怕,大聲求饒:“??!宋總,我可以解釋,其實是我先在房間里的,我沒有故意想偷聽你們的談話。”
任恬順著記者腳邊望過去,發現地上的手機屏幕正在直播。
她悄悄抬眼看向宋執,以為這人在全國網民面前掉了面子,一定會大發雷霆,說不準會當場將這個倒霉的記者碎尸萬段,然后來個毀尸滅跡。
但局勢僵持三秒過后,宋執只是嘆了口氣,指了指門口,讓那個記者先出去。
任恬有些擔心宋執的反常狀態,反過來安慰了一句:“你剛剛其實也沒說什么掉底子的話,所以,大概也許沒人會關注你說了什么?!?
宋執躺在沙發上,抬手捏了捏眉心,“反正也沒什么未來了,掉面子底子又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本來任恬是打算趕緊離開的,但聽宋執說這么頹喪的話,心里的擔憂頓時越積越多。
她豁出一口氣,“算了,我保證幫你澄清,我會在全國民眾面前承認是我低聲下氣地想抱緊你大腿,而不是你對我死纏爛打,可以吧?”
坐在沙發上的人,隱在大掌之下的嘴角悄悄揚高,“好,這事關任來集團形象問題,你必須要負責到底?!?
……
半個月后,宋執終于發現任恬藏著掖著的小秘密。
他知道自己要當爸爸了,可是任恬卻從沒想過留下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這讓宋總極度開心之后又深度郁悶了好些日子。
那種感覺就像從平地突然飛到天堂,然后又從天堂直接俯沖進地獄。
看來追妻之路漫漫,他還得再接再厲。
林譯煬這趟回國,一方面是打算給自己姐姐撐撐場子,另一方面是抽空回來和簡芝舉辦個中式婚禮。
婚禮當天,儀式前,宋執送了個門面給林譯煬作為新婚賀禮,林譯煬當時趕時間和簡芝拜堂,早知道宋執給他的是個任來集團的股權轉讓書,他保證絕對不會稀里糊涂簽字。
等婚禮流程全都走完以后,林譯煬才得空會一會宋執。
林譯煬狠狠拽著宋執的衣領,怒喝道:“你什么意思?想把集團給我,然后在我姐那里找存在感?宋執,我沒見過像你這么不要臉的人。”
宋執淡定地推開林譯煬,理了理襯衣領口,努唇輕笑,“注意措辭和態度,你早晚要恭恭敬敬喊我一聲哥?!?
“做夢!結完婚我就帶我姐走。”林譯煬黑著臉說道。
宋執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林譯煬的肩膀,“那就由不得你了,你自己是律師,也該知道簽了法律文件代表著什么意思?我已經幫你守了七年任來集團,最近追你姐姐大概有些忙,沒空繼續幫你這個忙了?!?
林譯煬愣怔在原地,“什么意思?”
“這是任叔的意思,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當年臨走之際他還在憂心憂慮你和恬恬會被卷進紛爭里,所以只能將任來集團交給我,讓我代為管理。”
“是這樣嗎?”林譯煬深吸一口氣,錯愕得差點跌坐在地,好在及時扶住旁邊的木柱。
宋執抿唇點頭,“任叔很聰明,借我之手不僅可以保全他一輩子的心血,還能保護自己兩個未成年的子女,林譯煬,這么多年過去,你學有所成,所想所為也比從前成熟穩重得多,所以是時候承擔起你該承擔的責任了?!?
林譯煬單手痛苦地捂住額頭,一時有些難以接受宋執對那件事的解釋。
畢竟他七年來他曾在無數個日日夜夜里無比堅信的自己是被生父拒認遺棄的事實一夕之間全然碎裂。
他從不敢去想,那個人原來心中一直有他念他。
只可惜,一聲“爸”他當年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身后不遠處,新娘子手中的手捧花準確無誤地扔到躲無可躲的任恬手中。
她像抓了個棘手的火炭一樣趕緊將手捧花朝后扔開。
“我可沒想結婚,這花飛誰手里都不應該飛我手里?!?
簡芝大笑不止,指了指任恬身后,掩唇小聲提醒她:“那可不一定,恬恬你看后面。”
任恬提著裙擺詫異地轉身,看見宋執虔誠地捧著那束象征著幸福傳承的玫瑰花緩緩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