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敏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崛起,必然有過人之處,還望陛下能夠收起輕慢之心!”游子遠滿目憂慮地道。
“朕在陳留有內(nèi)應(yīng),石敏只不過是一只厲害一點的猴子,他已經(jīng)護送著陳赤特前往八公山了。”劉曜不以為然地說。
“‘石敏的女人美如天仙’,不會也是那名內(nèi)應(yīng)告訴陛下的吧?”游子遠固執(zhí)地反對道。
“放肆!”劉曜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主意已定,劉曜親率三萬大軍疾速東進,企圖出其不意地拿下陳留,只是“飛鳥”的素質(zhì)明顯超出了劉曜及其內(nèi)應(yīng)的預(yù)料。
已經(jīng)到地獄的門口打過轉(zhuǎn)的人,不知畏懼為何物,他們只知道石敏和茹嫣是他們的再生父母。所以,“飛鳥”們除了警惕性極高、悍不畏死之外,更是忠誠無比。隔得老遠,他們就偵察到了前趙軍的動靜,當(dāng)即便飛馬上報了崔通。
強大的敵人,并沒有讓“飛鳥”們感到惶恐,他們始終不遠不近地監(jiān)視著敵軍的一舉一動,源源不斷地將敵情匯報上去。
崔通將情報緊急送上去后,茹嫣立即派遣王郁等人相續(xù)飛馳八公山,將最新的敵情傳遞給石敏,然后全城戒嚴積極備戰(zhàn),并將那些負責(zé)清剿變節(jié)塢壁的兵力果斷調(diào)回城內(nèi),加固防守。
陳留乞活軍僅僅還只展示了這一點點“過人之處”,就讓劉曜變得被動起來。隨后,壞消息接踵而至——后趙中山公石虎與國師佛圖澄已經(jīng)率領(lǐng)著四萬大軍從襄國出發(fā)了。至此,兵臨城下的劉曜沒得選擇,只有對堅城發(fā)起強攻。
隨著劉曜一聲令下,陳留四門的前趙軍冒著被連弩射中的危險立刻展開進攻,潮水般地涌到城下后,成百上千架飛梯靠上城墻,將士們吶喊著,密如蟻群般地往上攀爬。可他們才剛剛爬到半空,陳留城內(nèi)便突然鼓聲大作,城堞后的乞活軍將士張弓便射,懸于半空中的前趙軍士卒根本無處躲藏,一個個非死即傷,第一輪進攻很快便以失敗告退。
但劉曜自恃兵多將廣,不以為意,休息片刻之后,又督令將士們繼續(xù)進攻。吸取了教訓(xùn)的前趙軍將士,口銜著兵刃,一手推舉著盾牌,一手扶著飛梯,再一次蜂涌而上。可茹嫣也早已有了對策,當(dāng)他們再次爬到半空的時候,城墻上無數(shù)的滾木、擂石以及滾燙的開水、金汁瞬間從天而降,攻城的前趙軍將士無不被砸傷、燙傷,直接從飛梯之上跌落了下去……
就這樣,前趙軍一波接一波的進攻,乞活軍拼命死守,相持一日,陳留城依然牢牢地掌握在茹嫣的手中。
劉曜也算是沙場老將了,見攻城很不順利,當(dāng)即決定多派士卒配合隨軍工匠連夜加緊打造云車。在皮鞭與刀槍的“侍候”之下,沒有人敢消極怠工,等到清晨來臨,前趙軍竟然已經(jīng)將九輛高達十幾丈的云車布置在了陳留城外。
云車高出城墻一大截,確實有那么點高聳入云的感覺。工匠們在云車的頂部安裝了一個方形的廂子,可容納十來個人,前趙軍將士站在云車里,如鳥俯瞰,城中情形,盡收眼底。劉曜心中大喜,迫不及待地下令進攻。云車雖不多,但前趙軍將士居高臨下,成排成排的強弓硬弩集中發(fā)射,一時間箭如飛蝗,以致陳留城中的百姓們連打水都必須背著門板。
劉曜在損兵折將之后,終于在氣勢上討得了一些便宜。
第二天攻守雙方打得都很艱苦,天黑之后,遠道而來的前趙軍終于停止了進攻,決定好好休息一晚。
但陳留乞活軍并不肯消停,前趙將士剛剛?cè)胨麄兙兔偷乩揄懥藨?zhàn)鼓,劉曜以為是敵軍夜襲,立即傳令全軍警戒,可等了半天,也沒見著半個人影出現(xiàn)。這樣反復(fù)折騰了三次之后,劉曜斷定敵軍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于是下令不許輕舉妄動。
大半夜里,陳留城上又傳來了兩陣鼓聲,可前趙匈奴人只當(dāng)是小兒伎倆,根本不為所動。凌晨時分,茹嫣再次傳令擊鼓,借著夜色的掩護,康安裕、張伯時、李煥章、王泰四人率領(lǐng)著從乞活軍中挑選出來的一百多名擅長射箭的將士,悄悄溜出四門,向著目標(biāo)前進,隨后,一通用油脂浸泡過的火箭猛地射向劉曜巨大的九架云車,彈指之間,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云車便熊熊燃燒起來,如同九個巨大的火炬一般……
傳說中的美人,不僅傾國傾城,而且有膽有識,弄得前趙君臣灰頭土臉,劉曜只得采取游子遠、呼延晏等人的建議,一邊趕制云車,一邊調(diào)整部署重點進攻西門。
明面的廝殺雖然暫時消停了,可暗流卻又突然洶涌起來,陳留軍民之中有些人活靈活現(xiàn)地說:“前趙軍攻打陳留,不過是想得到茹嫣、茹琳這兩個人間絕色,只要把她倆獻給昭文帝劉曜,盡早開門投降,一城的百姓就都能獲得平安了。”
流言無翼,但卻傳得飛快,城頭巷尾人們到處交頭接耳。
“飛鳥”們將情況上報之后,崔通如臨大敵,打算在陳留城內(nèi)追本溯源,可茹嫣卻微露貝齒,淡定地指示道:“為什么不照著葫蘆畫瓢呢?”
隨即,哪里有流言,哪里就會有人駁斥:“投降有用,那后趙石勒孟津的五千守軍,怎么會被前趙劉岳軍殺個精光呢?”
事實勝于雄辯,從“八王之亂”開始,晉室分裂,國力空虛,民生凋敝,遷徙中原的雜胡們趁機起兵,軍隊所到之處,燒殺洗劫一空。而劉曜的暴虐一度震驚天下,當(dāng)年他率部攻破洛陽,不僅俘虜了晉懷帝,并且縱兵劫掠,大肆發(fā)掘陵墓、焚毀宮殿,更慘無人道地殺死太子、宗室、官員、士兵及百姓三萬多人,可以說是無惡不作。
二十來年過去,中原大地僥幸活下來的遺民幾乎家家戶戶都與雜胡有著血海深仇,茍安的陳留人自然也不例外。記憶或許可以塵封,但卻無法徹底抹去,所以一回想起雜胡軍隊過去的種種暴行,便再也沒有任何人還敢抱有僥幸的想法了。
稍后,又有人散布流言說:“石敏大人早已經(jīng)帶著兩位茹姑娘逃跑啦!”
“石敏很快就會回來的。”茹嫣對那只俊挺的靈猴充滿了信心。這一次,“飛鳥”們什么都沒有說,因為兩位茹姑娘已經(jīng)騎著駿馬在巡視全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