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樂土安在
- 東游演義
- 布衣煮酒
- 2178字
- 2023-05-26 18:58:00
梁園雖好,終非故鄉。法會結束后,無論二十國國王怎么挽留,玄奘都不為所動,堅決要走。戒日王取金銀二百錠、珍珠寶貝一盤贈作盤纏,但玄奘師徒一毫不受。
二十國國王親率著數以千計的象軍、馬軍“儀仗隊”一路相送,不忍別離。
悟空見送行的隊伍不肯掉頭回去,沒有什么好辦法,只得捻個訣往巽地上吹口仙氣,一陣暗風突起,把送行的人全都迷了眼睛,方得脫身而去。正是:沐凈恩波歸了性,出離金海悟真空。
等仙風過去,送行的隊伍才發現不見了玄奘師徒的蹤影,終于確信他們就是臨凡的活佛了,紛紛向東磕拜不已。
玄奘師徒離開了曲女城,一路平平穩穩地走了些日子,轉眼便是新的一年了。
一天,師徒四個正在路上走著,玄奘騎在白龍馬上,遠遠望見前方終于出現了一座城池,于是開口問道:“徒弟們,前面到哪里了?”
悟空踮起腳尖,手搭涼棚看了看,搖搖頭說:“前面這座城池有桿無旗,看不出是什么地方,等進了城,問問就知道了。”
沿著兩旁長滿庵摩羅果樹的大道又走了一段路,師徒四個來到西關廂,只見街道兩邊茶坊酒肆喧嘩,米市油房熱鬧。
街上有一群無事閑游的吠舍浪子,見玄奘、悟空相貌堂堂,而長嘴和尚與晦臉和尚卻丑陋不堪,覺得十分怪異,擁擁簇簇的跟在身后面指指點點著,但卻無膽上前挑釁。
玄奘惟恐徒弟們惹禍,捏著一把汗,走過幾條巷口,離城門還有好一段距離,終于見到路邊出現了一座寺廟,廟門上方的匾額上面刻著“慈云寺”幾個大字。
被寒風吹得手腳冰冷的玄奘,勒住腳力猶健、似乎不愿停留的白龍馬,提議道:“徒弟們,進廟去歇歇腳,化頓齋飯吃吧?”
八戒連聲說:“好!好!好!”
玄奘下了馬,三個徒弟跟在身后,前后腳走進寺門,只見:
珍樓壯麗,寶座崢嶸。佛閣高云外,僧房靜月中。丹霞縹緲浮屠挺,碧樹陰森輪藏清。真凈土,假龍宮,大雄殿上紫云籠。兩廊不絕閑人戲,一塔常開有客登。爐中香火時時爇,臺上燈花夜夜熒。忽聞方丈金鐘韻,應佛僧人朗誦經。
師徒四個正駐足觀看的時候,忽從廊下走來一個和尚,向玄奘躬身行禮道:“敢問法師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呢?”
玄奘合掌回禮說:“弟子是從中華大唐來的。”
聞言,天竺僧直接就倒身就拜,神色很是虔誠。
玄奘慌忙攙起道:“初次見面,法兄大禮相拜,貧僧實在是擔當不起!”
天竺僧恭敬地說:“老衲是這山門里的執事阇耶毱多,高僧想必就是曲女城法會的會主玄奘法師吧?”
玄奘波瀾不驚地說:“貧僧正是玄奘。”
阇耶毱多:“高僧能安然無恙的來到這里,必然是大獲全勝了,恭喜!恭喜!”
玄奘:“何以見得呢?”
阇耶毱多:“在佛土,辯論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勝者,贏得榮譽;敗者,要么割舌,要么斬首,要么以身為奴。不是高僧這樣真有佛子之相的人,誰肯慈悲為懷呢?”
玄奘:“執事過譽了,或許只是習慣的原因吧,在我們中華大地,學術辯論,只與榮譽相關,而不會涉及生命。”
阇耶毱多感慨地說:“像你這種能以一人之力挫敗整個佛土二十國絕頂論師的高僧,想必也只有中華這種上好的地方才能誕生得出來吧!”
玄奘謙和地道:“貧僧也只是僥幸而已。”
阇耶毱多一臉神往地說:“高僧你是不知道。我們這里向善的人,念經拜訪,都指望著來世能托生于你們中華樂土呢!老衲一見高僧的神采氣度,便知道是前世大有修為的人,今生獲得了天大的福報,所以才誠心下拜。”
玄奘微微笑道:“惶恐!惶恐!貧僧不過是一介行腳僧,有誰愿意消受這樣的‘福報’?像執事這樣在佛國樂土悠閑自在的修行,才是真的在享福哦!”
“住持如今去了曲女城,連自在都圖不到一個啰!”說到這里,阇耶毱多才意識到住持離寺真的有一段時間了,不禁頗為不解地問:“高僧遠道而來,人生地不熟的,法會結束了,怎么不跟敝寺的住持結伴而行呢?”
玄奘坦率地說:“貴寺住持最近恐怕還無法回來,因為佛土二十國國王還要做七十五天的無遮大會。”
這樣一來,曲女城無遮辯論大法會算得上是史無前例了!阇耶毱多心中震驚不已,滿目敬仰地道:“不愧是從中華大唐來的圣僧,功德無量啊!”
玄奘微微臉紅地說:“愧不敢當,執事謬贊了!”
阇耶毱多搖頭嘆道:“圣僧哪里知道我們這土地上的賤民有多苦?高種性的人根本不會在乎低種性人的死活,特別是旃陀羅。只有在舉辦無遮大齋會時,才會廣結善緣,不分貴賤、僧俗、智愚、善惡一律平等對待……”
一頓閑扯,很快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阇耶毱多笑容滿面地領著玄奘朝正殿走去。見悟空三兄弟背對著殿門,站著沒動,阇耶毱多好奇地問:“圣僧,他們三個,跟您不是一道的嗎?”
玄奘:“他們三個,是貧僧的徒弟。”
拜過了佛像后,阇耶毱多熱情地說:“圣僧,讓他們進來吧?”
玄奘點點頭,召喚道:“徒弟們,快進來見過執事!”
一開始,悟空三兄弟見寺中執事過來與師傅玄奘說話,便主動背過臉去,牽著馬,守著擔子,站在了一起。忽的聽到師傅叫徒弟,這才齊齊轉過身來。
阇耶毱多見了,聲音顫抖地說:“圣僧,你的高徒怎么生得這么丑陋呢?”
玄奘:“執事,別看他們長得丑,卻都有些真本事,貧僧這一路,多虧有他們保護。”
正說著話,里面又有幾個和尚走了出來,向玄奘行禮。
阇耶毱多歡喜地介紹道:“這位圣僧就是從中華大唐來的玄奘法師,那三位是他的徒弟。”
眾僧且喜且懼地問:“圣僧生于中華樂土,到我們這里來干什么呢?”
玄奘:“貧僧奉唐皇圣旨,蒙烏巢禪師接引,從靈山拜佛取經回去。途經此地,幸逢上剎,冒昧走進門中,一來歇歇腳,二來想討頓齋飯吃。”
能見著中華上邦人物,眾僧無不引以為榮,喜笑顏開地邀請玄奘師徒到正堂里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