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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無明業障

有一天,大樹仙人走出毛穎山,來到強伽河邊瀏覽風光。恰好梵授王能歌善舞的女兒們也在河邊嬉戲游玩,那些青春靚麗的妙曼身姿,不由讓大樹仙人生出了愛慕之心。

于是,大樹仙人來到王宮前,請求面見國王。

梵授王聽說仙人來訪,立刻出宮相迎,恭敬地說:“久聞仙人遠離塵世修行,今日大駕光臨,請問有什么指教呢?”

大樹仙人開門見山地道:“我在山中修行了很長的時間,出定之后,偶爾會去河邊走走。今天碰巧遇見了你的女兒們,我心生愛慕,情難自禁,特意前來求婚,希望陛下成全!”

梵授王不知道女兒們的心意,只得委婉地說:“仙人能看得上本王的女兒,那是她們的榮幸。但婚姻不是兒戲,仙人您先回去,等本王與女兒們商量好了,再挑選一個吉日良辰,送女兒過去跟您完婚,您看怎么樣?”

大樹仙人料定梵授王不敢陽奉陰違,便滿心歡喜的回去了。

送走大樹仙人后,梵授王便去征求女兒們的意見,可九十九個成年女兒全都不愿意嫁給古怪老邁的大樹仙人。

梵授王不想勉強女兒們,可又懼怕大樹仙人的報復,終日憂愁不已,以致形容憔悴。

小公主瑞婭見狀,關心地問:“父王,您有一千個勇武不凡的兒子,精兵無數,西牛賀洲各國都為您的威名所折服,還有什么棘手的事,能讓您發愁呢?”

梵授王嘆息道:“瑞婭啊,你還沒有長大,不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那大樹仙人已經修行很久了,既能賜福生靈,也能禍亂人間。他垂涎你姐姐們的美貌,前來求婚,哪知她們竟然沒有一個肯答應的。父王也不想做強人所難的事情,可如果不遂仙人的心、如他的意,一旦他發起怒來,我們的國家便將毀于一旦,你的父王就是千古罪人了!”

瑞婭沉默了片刻后,毅然地說:“讓君父整日憂心忡忡,實在是做兒臣的罪過!女兒愿意嫁給大樹仙人為妻,以我微賤的身軀,來換取國家的安寧。”

梵授王無計可施,只得挑選吉日良辰,安排嫁妝,親自將小公主送到毛穎山中,卑躬屈膝地道:“尊敬的大樹仙人,如您所愿,本王送來了最心愛的小女兒,供您使喚!”

大樹仙人一看是個小丫頭片子,當即垮著臉說:“老朽雖然貪花戀色,但卻并沒有那些‘特殊’的愛好,陛下送個稚氣未脫的女孩來做我的妻子,是有心嘲諷我嗎?”

梵授王無奈地道:“本王哪敢嘲諷仙人?只是其他九十九個女兒,都不肯前來,唯有小女兒瑞婭愿意嫁給您,所以……”

大樹仙人瞬間明白過來,冷冷地說:“既然陛下那九十九個女兒都憑著花容月貌高傲自負,而嫌棄我老邁丑陋,那就讓她們變得和我一樣容顏衰老,腰彎背曲,終身嫁不出去好了?!?

說完,大樹仙人就毫不留情地念起了毒咒。

梵授王回宮一看,九十九個貌美如花的女兒全都變成了面皺發白、彎腰駝背的老婦人,正在宮中嚎啕痛哭……

曷利沙很是惋惜地說:“從此以后,花宮城便被人們稱作‘曲女城’了!”

故事聽完,玄奘嘆道:“大樹仙人修行多年,欲界愛染之心竟然不退反熾,頂多也就有些微神通,離真正的得道,恐怕還有很遠的距離!”

悟空:“沙師弟,三界之中,以玉皇大帝為尊,你曾經是御前扶侍鑾輿的卷簾大將,有聽說過什么大樹仙人嗎?”

沙僧不假思索地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號小角色。”

悟空:“只有些微神通,渡劫想不失敗,幾乎沒有可能?!?

玄奘雙手合十,神色莊重地道:“一念無明,便墮輪回,阿彌陀佛!”

悟空:“立地可以成佛,老孫倒認為,不怕念起,就怕覺遲。”

八戒罕見的一言不發,只是五味雜陳地瞥了悟空一眼,默默地挑著擔子,埋頭繼續趕路……

玄奘師徒的傳聞,在西牛賀洲不翼而飛。在進入曲女城的當天,數千僧眾撒著鮮花前來迎接,并紛紛向國王曷利沙提議,希望能親耳聆聽圣僧說法。

戒日王記起自己曾許下了舉辦無遮大會的承諾,決定在曲女城大開道場、弘揚佛法。玄奘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好遵命。

在將玄奘師徒安排到跋達羅毗訶羅伽藍后,曷利沙以天竺國王的身份發布通告,盛情邀請佛土上各國國王、所有能解法義的佛教沙門、婆羅門祭司、耆那教修士,以及其余九十余種外道博學善辯之士齊聚曲女城,參加規模空前的無遮辯論大法會。

通告發布之后,四面八方的天竺人,像潮水一般地向曲女城涌來。隨著大法會日期的不斷臨近,強伽河上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船只,郊野里搭起了密密麻麻的帳篷,整個曲女城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群,虔敬、樸質、熱情的歌舞,在歡騰的人海里隨處可見。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里,萬眾矚目的無遮辯論大法會終于拉開了帷幕。

從行宮到會場的大道上,除了布置著上萬名盔甲鮮明、刀槍锃亮的精兵外,還有三百頭象騎排列在兩旁協助著維護秩序,另有一百頭大象組成的樂隊負責演奏。

當頌辭和音樂響起的時候,盛裝的大象隊伍終于緩緩走出了行宮,馱載著鎏金佛像的大象走在了最前方;佛像后面是兩頭馱滿新鮮花瓣的大象,一邊前進,一邊漫天拋撒;緊隨其后的兩頭大象,左邊載著頭戴毗盧帽、身披錦襕袈裟、手執九環錫杖的玄奘法師,右邊載著頭戴寶冠、頸系瓔珞、手持金剛杵的戒日王,悟空、八戒、沙僧隱身步行相護;再后面的大象則載著佛土十九國的國王、重臣和學者們。

在音樂和鮮花的海洋里,浩大的隊伍順利抵達會場。玄奘與眾王先到浴佛的寶壇前面,用浸了花香的清水洗凈雕構精美的佛像,然后由曷利沙親自背著,安放在高達百余尺的臺龕上,并以一只金盤、一個金澡罐、一柄金錫杖、七只金碗、三千枚金錢、三十件上等細棉布衣和其他奇珍異寶,以及上千件佛衣作為供品,放置在佛像的前面。

玄奘、戒日王、十九國國王依次上前進行禮拜,然后才讓一千余名高僧,五百多名婆羅門、外道,以及兩百多位各國重臣魚貫入場。

成千上萬沒有資格進入會場的僧侶和信眾們守在場外,用各自不同的語言低誦著法音。此外,還有數十萬民眾在場外用顫抖的聲音,狂熱地呼喊著,不少信眾甚至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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