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金氏家族晚飯已經(jīng)擺好三桌,因為朝鮮時代是分餐制,只見正房大廳最上首一桌是祖父金大中和祖母李氏一桌,右手是大伯父金永福、二伯父金永安、自己父親金永文一桌,西側(cè)一桌人比較多,有大伯母劉氏,10歲堂兄金允浩,二伯母徐氏,6歲的堂妹金允兒,母親王氏和自己哥哥金允賢,哥哥金允賢性格像父親為人憨厚老實,今年12歲,一直跟著二伯父、父親幫忙料理家里十幾畝良田,這十幾畝良田是從太祖父到祖父這兩代人辛苦攢下來的。
朝鮮古代人平常生活中的飲食,以飯、湯、泡菜和各種小菜為主,不喜歡吃油膩和過咸的食品(一般老百姓也吃不到),即使在年節(jié)和各種慶宴,也以海味素菜和糕點、糖為奢侈品,很少吃到,反正金允植今年八歲了也只在去祠堂祭祀祖先后回來吃過一次,至于肉更是沒吃過,那是兩班才能吃到的,自己魚肉倒是吃過。所以一般老百姓家里的廚房是沒有煎、炒、烹、炸的炊事故事的(主要是費油,吃不起)。
整個下河村有六大姓,金,鄭,李,劉,王,徐這六家,其他的都是姓氏不多人家,整個下河村村戶一百來戶,差不多九百多人,算是一個中等的村落。
下河村金氏家族,就坐落在這個地方,金允植的祖父還有一個妹妹,嫁到只有一河之隔的上河村,每年祭祖的時候,姑奶奶一家會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兒媳婦,兩個表兄,一個表妹,來金家做客。
姑奶奶叫金賢珠,早年嫁到上河村閩氏家族,閩氏家族比金氏家族強了不少,早年閩氏家里姑奶奶過世公公中過廣州府小科生員會試及第,名列司馬榜三等第90名。通過司馬試,生員覆試,授予白牌。(所謂白牌,即白紙黑字的生員出身證書。)雖然后來因為年齡大在考中5年后不幸病死,但也是能在活著幾年享受免徭役待遇的。死后考中生員人按照朝鮮王朝墳墓規(guī)定以墳墓為中心,東西南北四面,各限四十步數(shù)禁耕牧。
雖然姑奶奶家自從他公公去世家道逐漸沒落,但也比自家好多了,有良田20畝,兩個兒子讀科舉和兩個孫子讀私塾,書香門第。
在朝鮮王朝這個自稱為小中華,儒學繼承者李朝國度,比之天朝明朝科舉更徹底,要想在朝鮮王朝,良人身份自己想要出人頭地只能考科舉,而科舉第一步就是上私塾蒙學,雖然自己之前專業(yè)是古漢語專業(yè),但是也不能憑空就說自己識漢字,會四書五經(jīng),能考科舉,快人一步是天才,快人幾百步就是妖孽,會被分分鐘滅掉,只能通過上私塾才能慢慢展露自己,自己上輩子是天朝揚州人,現(xiàn)在天朝官方語言也是揚州附近方言,自己一口地道揚州官話,在這個以小中華自稱李朝是蠻有優(yōu)勢的。
金允植看到晚飯吃的差不多,祖父金大中早年也是考過小科生員試初試的,雖然生員覆試(也稱生員會試)落榜后,也考過很多次,但最后因為年齡太大,不能一直參加科舉,也就息了念想,但骨子里卻是一直以自己是學子為榮。
看來祖父今天心情不錯,在吃完飯正抽著旱煙,一口咗著一口瞇著眼,金允植今生這個身體今年8歲,身材也像祖父瘦長臉,修長的體型,穿著一身有五個布丁麻布服,頭頂綁著布,離開母親這一桌,然后來到祖父祖母這一桌,跪下道:“孫兒給祖父祖母請安,祝祖父祖母身體康健,萬事順心”,祖父金大中是個精明的老頭,看到自己三兒子的小子,給自己問安,還是很高興的,就說道:“你這個皮猴,今天怎么這么孝順,說吧,有什么事情想說”。金允植聽道祖父金大中這樣說,就知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然后表現(xiàn)天真的說道“今天我看到哥哥金允浩放學,很多孩子都去上學,感覺讀書真好,我也想去上私塾”。祖父金大中聽完,也沒有說什么,就對著東桌上說道“為父當年對你們?nèi)值芙o予厚望,結果老二和老三學習天分不夠又不喜歡讀書,只有老大堅持下來,今天允植說想要去進學,我很高興,你們什么想法”?
金允植聽到祖父問自己兩個伯父和父親的意見,就直接轉(zhuǎn)頭用充滿童真可愛樣子面對他們,眼中充滿渴望表情。首先開口是二伯父金永安道:“允植想要上學是好事,我同意”然后就不說話了,二伯父沒有兒子,平常就喜歡自己這個年齡最小男孩,小孩想上學,當然支持。大伯父金永福聽見二伯父說完不在說話,就接過話說道:“小孩子識字是好的,可別學了幾天就不學了,再鬧著不去”,金永植聽道這位大伯父沒有不同意自己上私塾的是,很高興,看來大伯父雖然清高迂腐,但人品還不算壞。憨厚的父親聽到兩位兄長同意自己小兒子上私塾的事,感覺以往為了這個家奉獻這么多很值得,高興咧開嘴說道:“聽到你大伯父的話了嗎?上了私塾就不能半途而廢,敢逃課,不認真聽夫子話,以后就再也不要提進學的事。”
憨厚父親金永文,早年和二伯父金永安,大伯父金永福,三人都去村子里私塾,徐夫子哪里開蒙上學,只是后來參加小科初試落榜,再加上家里有十幾畝地需要耕種,就和同樣落榜的二伯父在家伺候田地莊稼,一直奉獻到現(xiàn)在,沒有抱怨過。其實也是因為同時供應三個人讀書家里供應不起罷了。(事實上父親和二伯父都對學習不感興趣,對學問不是很懂,村里夫子學問有限都是在小科初試考過,但是在生員覆試落榜后,心灰意冷回到村子里教書育人落魄子弟,父親雖然知道考上科舉,能改變命運,但是天資有限,就和二伯父老老實實在家種地了)
祖父金大中聽道三個兒子的意見,就說道:“明天讓你父親帶著你去祠堂上學吧”
金允植直接像祖父祖母磕頭道:“孫兒一定好好讀書,多謝祖父祖母”。
祖母李氏聽道祖父金大中同意金允植上私塾,面帶憂色,還沒開口,這時候大伯母劉氏說道:“現(xiàn)在家里糧食已是不多,家里沒有多余糧食供允植上私塾,況且上私塾一年束修要一石糧食,交不起學費,還是以后再說”(一石=10斗,1斗=12斤,一石=120斤,古代生產(chǎn)力地下,靠天吃飯,一畝地也就產(chǎn)300斤左右糧食)
①生員試、進士試又稱“司馬試”,俗稱“小科”,為文官初級考試或資格考試,相當于文科的預備考試朝鮮王朝小科(分生員試、進士試)的規(guī)制、程序以及科舉及第者的選拔任用等,既有模仿中國的痕跡,也有明顯的本土特征。
②“宜用白紙半幅,書曰第幾人某姓名,又填日月,仍安大寶,庶合事理。”。在《經(jīng)國大典》規(guī)定,成為定式。自此,通過生員覆試者,授予白牌。所謂白牌,即白紙黑字的生員出身證書。
③考中生員、進士的士子死后,其死后墳墓定限也有相應待遇。朝鮮王朝墳墓規(guī)定以墳墓為中心,東西南北四面,各限一定步數(shù)禁耕牧:
宗親文武官一品,四面各限一百步;二品,九十步;三品,八十步;四品,七十步;五品,六十步;六品,五十步;七品至九品,四十步;生員、進士及有蔭者,同九品;女從夫職;庶民十步。
④考中生員的讀書人除了在活著的時候獲得免除徭役、有機會入成均館讀書、有機會擔任官職、上疏言事等待遇外,還可以在死后享受有別于庶民的墳墓規(guī)制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