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響河,一個“木秀于林風摧之”的典型例子。
他很優秀,一直以來都很優秀。所以他屢立戰功,所以他成了朽木家的上門女婿。他自身的能力和斬魄刀“村正”配合親密無間,哪怕再棘手的局面有他加入也能乾坤扭轉。
一個人,沖鋒陷陣,所向無敵。
所以有些議論他的聲音,他知道,但是他懶得理會。
無所謂,比起那些好吃懶做不上戰場的所謂四十六室,他這些年為尸魂界立下的戰功可是實打實的,隊中隊員們的尊敬、信任和愛戴也是實打實的。
對,微風不過更加襯托樹的挺拔。
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那個原本十分認可自己的岳父大人,無論他殺死多少敵人,剿滅多少股叛亂勢力都不會再對他微笑了。
為什么?他在心里問自己。
為什么?他問他的一心同體,他的斬魄刀“村正”。
“我不知道,”村正說,“但是,響河,相信自己吧。當你迷茫的時候,相信自己就好了。”
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自己的力量,任何虛都被你五感擾亂的能力玩弄于掌心,你手中握著的是所有死神望而生畏的天敵。對,只要響河你相信自己,加上我“村正”的力量就能所向披靡!
可世界上不是所有敵人,都能用簡單的砍殺解決的。
那天,朽木家的響河,遭到了來自六番隊隊員,自己一直信任著的下屬的背叛。
他們污蔑響河,說響河想獨吞戰功所以將他們滅口,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淺打刺入自己胸膛。
“朽木家的響河喲,這是怎么回事呢?”
三名四十六室的長老從拐角處走出,聽取即將斷氣的同謀那段早就設計好的遺言。
他們用自己的名譽、前程乃至生命,為朽木響河設下無法擺脫的局。
是啊,戰亂已逐漸平息,沒有人會希望自己一心同體的斬魄刀哪一天就不受控制,現身出來與自己為敵。
“對,他們的目的是‘村正’,只要刀的力量不復存在就好。”
隔著精鐵鑄就的柵欄,朽木家的當代家主,他的岳父大人朽木銀嶺告訴他。
“為什么?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利用村正危害尸魂界的,我可以發誓!”
“問題不在于此啊……響河。”
你足夠有威脅,足夠威脅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四十六室成員的地位;你戰功赫赫,一夫當關,卻不知有多少暗處之人妒你紅了眼。
你所向披靡在戰場沖殺,不知收斂地展現自己的力量,空有力量完全不夠,更重要的……是能匹配那身力量的心啊。
你勇猛、你領導、你不知疲倦,可你什么時候才可以沉淀下來,好好看看你自己呢?
響河……你太耀眼了,耀眼到讓很多人的眼睛都被你灼傷了。
“但是,這件事情必須盡快解決才行……”
不管怎么說,也不可能真的讓響河被判決,讓他失去自己的斬魄刀。
然而朽木銀嶺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久,村正就出現了。
以實體化的姿態,哪怕本體遙遠也能在朽木響河身邊顯形。
“響河,做吧。”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判斷和意志。”
“我永遠在你身邊,我們是永恒的一心同體不是么?”
刀刃叮當落地,那脆響如魔咒撥動心弦。
最終,刀光劃過,精鐵鑄就的柵欄應聲而斷。
……
在砍殺那三個陷害他的四十六室成員后,朽木響河藏匿于山洞中,逐漸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
對,為什么不做呢?
讓朽木銀嶺那個老東西對我刮目相看,讓尸魂界再也沒有能反抗我的聲音,我將帶給尸魂界永恒的和平與安寧,代價不過是一小部分人的鮮血。
為什么不做呢?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不是么?
“響河,那些奉命來追捕你的死神也就算了,為什么連流魂街的平民也……”
“為了讓銀嶺那個老東西知道,他看走眼了。”
“……”村正沉默了一會兒,“響河,我覺得……”
“吵死了!斬魄刀就應該乖乖地為主人提供力量就好了!少對主人的做法說三道四!”
突然暴起的朽木響河一拳把實體化的村正打在地上,不留情面的用力狂踹。
實體化的村正不發一言,甚至沒有哀嚎和吼叫,就只是默默地,咬著牙承受朽木響河的發泄。
……
那一天,尸魂界的追兵追到了現世。
只有兩人,朽木家的家主朽木銀嶺,和護庭十三隊總隊長山本元柳齋重國。
那一天,響河落入下風,情急之中大聲呼喚村正,手里的刀卻沒有變化。
直到他手腳被束縛,即將被封入棺中之時,在其心中的村正才心有所覺,抬頭朝天空看了一眼。
是……錯覺嗎?
算了,響河需要的時候,自然會呼喚我的。
“就這樣吧,就這樣封印住他。希望他能在這段時間里,好好審視自己的內心。”
“到那時,就將其從封印中解放出來,讓他重新回到靜靈庭。”
……
那一天,他沒有聽到。
等他后知后覺,現形于人間,才發現……自己的主人,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封進漆黑的棺槨中了。
之后的日子,村正每天想的就是眼前這一刻,為此不惜與虛融合,成為藍染的試驗品,只為了能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只為了能更長時間停留在現實——
好實現他的目的。
櫻花護衛著他,不讓持弓的少女和聞訊趕來的同伴們有機可乘。
他口中念誦咒語,眸光飽含期待,天知道他為這一刻謀劃了多少啊——
封印松解,棺槨崩裂,終于,熟悉的靈壓席卷,棺中之人緩緩恢復生機……
“響河……”
村正極力忍耐身體的虛弱,努力挪動腳步上前。
“響河……我……”
“村正?真是好久不見啊。”
睜開眼的朽木響河伸出手,
是握手嗎?還是擁抱?
握著斷成兩截的刀的那只手。
抱歉,響河,一直沒能回到刀中。
沒問題,響河,我現在就……
殷紅的血滴落到地面。
“響……河……”
“已經背叛了的斬魄刀,沒有再留著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