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護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杜如晦見李世民臉色陰沉，知道自己這位陛下又要鐵腕執政了，而自己也沒必要為那些自私者觸犯龍顏，也就直接先說了一句。

李世民心情倒是因此好轉，但嘴上還是不怎么和氣地說道：“你一個文臣護什么駕，能夠不像他們一樣，給朕添堵就好了！”

“陛下息怒！犯不著為此事生氣，生殺予奪本就為帝王之權，崔衡等如此做，是為朋黨之害！我們來見陛下，不是為他們求情的，而是請陛下下旨申飭朋黨之害。”

房玄齡也是人精，見勢不妙，直接言朋黨之害，而要求皇帝下詔申飭朋黨之害。

而朋黨這個概念雖在宋之后才廣泛被提到，甚至歐陽修還寫了《朋黨論》。

但朋黨一詞，早在漢朝就有提到。

漢朝桓寬就在《鹽鐵論·復古》中提到：“令意總一鹽鐵，非獨為利入也，將以建本抑末，離朋黨，禁淫侈，絕并兼之路也。”

歷史上，在漢朝昭帝始元六年，御史大夫桑弘羊主持的鹽政會議就也出現了士大夫之間的不同政見之爭。

而到現在的大唐，這種統治階層內部的政見之爭的激烈程度相比于當時并沒有稍減分毫，甚至因為李崇帶來的蝴蝶效應，使得李世民和他倚重的這些宰相都得跟著把態度變得更強硬許多。

所以，房玄齡才會直接提出朋黨之害。

李世民聽后怒氣消了更多，底氣也增加了更多，篤信世家貴族們果然如李崇所言，二三流的世家貴族和寒門士子出身的官員倒是愿意支持皇帝打壓世家大族。

李世民因此就吩咐道：“傳旨給秦瓊、程咬金，率左右武衛軍隊，將在外面求情的全以逼宮謀反處置，不離開者，殺無赦！”

說著，李世民還故意威脅道：“你們幾個要是敢不遵旨，朕就撤了你們幾個，重組政事堂！”

雖是威脅，但也是君臣間的配合。

杜如晦等忙回道：“臣等遵旨！”

于是，圣旨很快就通過三省下達到兵部，而秦瓊和程咬金便因此領旨率兵去了殿門外。

此時的殿門外，的確已聚集了許多為崔衡等求情的官員。

這些官員以戶部尚書鄭衷為代表，皆大聲喊道：“請陛下饒崔衡、曹鴻、王憲三人死罪！”

“請陛下饒崔衡、曹鴻、王憲三人死罪！”

“請陛下饒崔衡、曹鴻、王憲三人死罪！”

……

不下五百名的官員不停地喊著。

聲振寰宇。

頗有氣勢。

他們知道如今這位皇帝是不好惹的，但他們也實在是無法接受崔衡等人會被直接治以死罪，故而聚集更多的官員來求饒。

他們不相信李世民會把他們也像上次伏闕的一干官員那樣殺掉。

那樣的話，只會令朝政癱瘓。

但鄭衷們明顯還沒摸清楚李世民的脾氣。

畢竟李世民也才當皇帝沒多久。

他們不知道李世民雖然是明君，但強硬狠辣起來，并不比歷史上其他暴君差。

“殺啊！”

吼聲如累。

身著玄色鐵甲的宮廷宿衛在秦瓊和程咬金的率領下從左右兩翼殺來。

鄭衷等大臣見此直接就懵了。

他們對此頗感驚愕。

他們沒想到李世民會真的敢直接冒著朝政癱瘓的風險，直接動刀兵。

“陛下！你這樣做，就不怕逼得天下世家皆率部曲而反嗎？！”

鄭衷此時甚至因此激動地大喊了一聲。

而這時候，秦瓊策馬持锏過來問道：“鄭尚書，你們到底離開不離開？”

鄭衷則哼了一聲，歪了一下頭：“老夫今日就是不走，你們難道還真敢殺我嗎？”

“奉旨，不離開者，殺無赦！”

鄭衷話說完不久，程咬金這里已策馬過來，一斧頭直接揮起，直接砍在了鄭衷后背上。

鄭衷當即倒地，背朝藍天，上半身被劈成兩半。

接著，程咬金就問著其他官員：“可有不離開者？！”

“暴君！你與桀紂何異。”

這時候，一叫李順泰的官員也開始罵了一句，離他最近的秦瓊也策馬過去，一锏砸在了李順泰身上，使其當場被砸死。

與此同時，其他官兵如李君羨也將一些未離開的文官當場殺死。

“小杖受，大杖走，以不使君父陷于不義之地！走吧，諸君！”

民部左司郎中盧言這時候倒是喊了一句，且先提起腰帶往外跑去，但一時卻因跑得太急，而摔倒在地，不由得大喊道：

“秦將軍，程將軍，我走，我走，允我先爬起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我范陽盧氏必記得您們的大恩！”

秦瓊見此便對沖向他的官兵喊道：“既如此，讓他走！”

盧言因此忙準備爬起來，但他這一摔，也不知道是摔在了那里，竟一時無法站起，而只得丟掉象笏，雙手并用的往宮外爬去，十分狼狽。

而大多數文官此時也都紛紛往外跑，尤其是在聽到盧言那句話后，更加沒有心理壓力，有因腿軟而跑不動的，硬是或滾或爬的方式跑走。

以致于丟了一地的象笏、官帽。

秦瓊和程咬金見此不禁搖了搖頭，接著便來向李世民復命。

李世民在知道為崔衡等求饒的官員被殺退后，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后對自己的政事堂大臣們說道：

“你們心里面肯定覺得，朕這樣做絕對是瘋了，竟然如此莽撞，不顧朝廷大局，竟直接動刀兵驅趕他們！”

說著，李世民就問道：“是不是？”

魏征這時候回了一句：“陛下知道就好，如此臣也不必多言，臣只說一句，陛下剛才之失態不僅僅在于要動刀兵驅趕那些為崔衡等求情的官員，竟威脅要撤換掉臣等政事堂官員，中樞之臣說換就換，那朝廷還怎么運轉？三省六部之制還沒完全成熟，驟然更換，豈不讓整個大唐的軍政陷入紊亂？陛下這樣做對得起喁喁望治的天下百姓，對得起大唐社稷嗎？“

李世民笑了起來：“魏卿進諫的是！朕深以為鑒！”

杜如晦等政事堂大臣，見魏征這么說，李世民沒有生氣，還笑了起來，都跟著會心一笑，心道：“到底是魏公會揣摩圣意！所言雖多有批評，卻總難以使君王借此發難。”

這時候，李世民則繼續說道：“如房愛卿所言，這是朋黨之害！”

“朕這樣做就是給這些企圖結黨謀私之輩以畏懼！”

“至于這樣做會令他們寒心而甚至造成天下大亂的事，朕是不擔心的，朕相信心有社稷之士不會因個人榮辱生死而謀亂，另外，這些只知道朋比為奸者離開朝堂，正好也跟真正為國為民者騰出官位，讓更多的二三等士族和寒門士子入仕，而使朝政更利于庶民，使得天下民富國強！”

“中書省下道詔，今年所錄文武士子不用等吏部考選，全部直接由吏部選為官，文狀元馬周直接為侍御史，代替曹鴻；武狀元蘇定方任下府果毅都尉兼兵部員外郎，代替王憲；

另外著天下郡縣佐官進京，接受考選，以作重用之選！朕相信，大唐還是會有許多科甲士子愿為朝廷效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