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完成了一個任務！

在周子仁冒著得罪一個副主任醫師和一個上級主治醫師的風險下，他終于把250的醫學點摟進了自己的口袋。

接下來，該琢磨的是如何把1000醫學點的任務給完成。

雖然更靠近手術臺了，但依然只是一個旁觀者，絲毫找不到上手手術的機會。

也因站得更近，周子仁更是看清手術的難度。

不得不說，李文峰跟曾慶文學得一手好活兒，一個主治把三級手術做得賊溜。

至少，目前他進行的游離工作就做得很扎實。

在他靈動翻飛的雙手下，各類筋膜一一分離，視野越來越清晰，很快就能看到直腸病灶了。

周子仁看得目不轉睛，艷羨不已，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多么靈巧的一雙手啊，像情人撫摸對象那樣溫柔而深情——他周某人最欠缺的就是這么敏捷的身體和腦子！

手術臺站的人太多，實在沒有多少空間給他們三個住院醫觀摩。

在兩邊分別被主刀一二助和護士占據的情況下，剛才眼疾手快的周子仁站在手術臺器械臂的一個角落，算是僅剩的空間了。

他這么一站，林天舒和錢多就擠不進來了，都只能堵在周子仁身后，墊著腳跟，杵著脖子，巴巴看著進行中的手術，說不出的累呀！

“文峰，仔細一點，游離要干脆利落，病灶暴露的邊緣要清晰。這是癌癥，最怕切不干凈，一旦病灶轉移，就會前功盡棄。”曾慶文冷靜的聲音又在沉悶的手術室響起。

看似在交代李文峰，卻似在指點三個小住院醫。

話閘子一打開，就像關不住了一樣，曾慶文繼續說道：“直腸切除，能不能保住肛門，得看腫瘤的位置，處于低位的話，自然就沒有留下來的希望了。你們說說，一般在離肛門多少厘米的情況下可以考慮保留肛門？”

突兀的提問，沒人反應過來，一下子顯得安靜了下來。

還是林天舒腦子最靈活，反應最快，立刻回答：“曾老師，一般而言，五厘米以上可以保留肛門。術前資料我看過了，這個患者腫瘤距離肛門有七厘米那么高，我們有足夠的空間給他保留肛門。”

曾慶文點點頭，說：“沒錯，正是因為有七厘米，我們可以選擇傳統的術式，直接開腹把直腸抽出來切除一段再吻合?！?

“好像有資料說，有三厘米遠，也可以考慮選擇保留肛門的?！敝茏尤恃a充了一句。

這是他中午內卷偷偷補了課的成績。

林天舒呵的一笑，說：“那不是一般人做的選擇，太冒險了！”

周子仁也笑：“外科醫生就是要追求極致嘛?！?

兩人似乎杠上了。

“這方面我倒是贊同周醫生的意見，作為醫生，我們除了盡量延長病人存活的時間，同時也要兼顧他們的生活質量，不然術后生活全是麻煩和痛苦，那花那么多錢做這個手術又有什么意義呢？”錢多支持周子仁的觀點。

周子仁向錢多點頭表示感謝。

錢多則給他一個你懂的眼神，重重點頭回應。

林天舒瞄了瞄四周，隱約覺得自己受到排擠。

“護士，吸液，血有點多了?！比褙炞⑦M行游離工作的李文峰突然出聲。

手術護士聽到吩咐，快速拿起吸引器，吸走病人腹腔內的血液。

“還是有點多。”李文峰皺了皺眉，“繼續吸！”

“李醫生，我一直在吸呀?！弊o士不解回答。

“一直在吸？”李文峰語氣莫名有些緊張了，看著腹腔內一直滲出來的血液，眼睛都瞪大了許多。

大家都是醫生，都察覺到不對勁了。

“我看看！”之前一直站在李文峰側邊指導的曾慶文不敢怠慢，上前觀察患者腹內的情況。

此時腹部已經游離得差不多了，直腸都暴露出了大部分，只差一點點就可以進行病灶切除。

但是，暴露出的直腸很快就被血液浸透！

“出血了！”曾慶文很快做出了判斷。

“啊？”李文峰慌得不行。

術中的意外，出現了！

外科手術，從來都是與風險并存的。

別說直腸切除這種難度頗高的三級手術了，哪怕是一級手術中的闌尾切除，運氣不好，都能搞出意外來。

比如闌尾破裂，污染物漏到腹腔，最終導致感染，運氣更不好的話，感染出現了耐藥株，病人醫治無效死亡。

這樣的意外，你上哪說理去？

更別說手術中一不小心戳破了體內的哪條動脈，導致病人大出血，得行術中搶救手術，那更是棘手的問題了。

現在，李文峰就面臨這樣的情形——病人的出血量，超過了手術的常規出血量。

不用說，鐵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問題是，人體內部的情況太復雜了，各種器官互相連接，血管、筋膜交錯攀交，醫生再神，也不可能一下子能找出出血點來。

術中大出血，最終搶救不過來，導致病人死亡的案例，并不在少數。

這也是為什么術前要向病人或者家屬交代風險，而且要他們簽字同意的最大原因。

只因醫生不是神，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直腸切除術也一樣，因為處于腹部底部，膀胱啊、輸尿管、輸精管之類的器官都在附近，存在可能在游離的時候不小心戳破某個地方，從而血流不止。

“慌什么！”曾慶文聲音提高了許多，“術中出血而已，又不是沒見過，找到出血點，堵住就是了！平時教你的注意事項，都忘了？”

李文峰聞言深吸幾口氣，冷靜了下來，一邊翻找腹部器官，一邊說：“術中出現意外要冷靜，按照術前預案，分析最可能出現出血點的地方，一一排查……這里是膀胱，嗯，沒問題。輸尿管……也沒問題。哪里呢……”

時間也許只是過去那么一分多鐘而已，但所有人都覺得時間走得很慢，備受煎熬。

李文峰一時找不到出血點所在！

所有人的心尖都緊了一緊。

周子仁和身后的兩個住院醫，更是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屏住呼吸，緊盯著李文峰的操作。

這一刻，大家出于醫生職業的天職，都摒除了所有的雜念，一心希望病人能夠安好。

“滴滴！滴滴……”

突然，監護儀尖銳的叫聲在沉悶的手術室中響亮起來！

“醫生，病人心率加快，103……哦不，105……108了，還在上升！”游動護士也發出了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