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改立1

“改立？”烏梧驚呼，“怎么著？想謀朝篡位啊？”

麒王未料到烏梧咋呼出這句話，立刻道：“別亂說。”

烏梧充滿歉意，她沒想到剛來這世界就見證了如此戲劇性的一幕，便脫口而出這句經常在劇中出現的臺詞。她小聲對麒王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麒王看了她一眼，竟然還學會謹小慎微了？他低聲道：“這不叫謀朝篡位，叫逼宮太子。”

烏梧沒指望麒王會跟她做解釋，她仿佛明白的點點頭，問道：“噢，立太子了？太子是誰？”

麒王狐疑道：“你不知道太子是誰？”

烏梧意識到自己不該問出這個問題，但為時已晚，她只能無奈說：“我昨晚掉進池塘，腦子大概……進水了，很多事情都忘記啦。”

麒王挑眉，似懂非懂，他想面前的梧側妃突然轉了性，約莫是落了水的緣故。他不知為何，今日的耐性格外好，便繼續解釋：“大皇兄豫王去年被立為太子，大皇兄是皇后所出，不論立嫡亦或立長，大皇兄都該是太子。剛才和我們說話的，是索貴妃和她的兒子四皇子章王。”

烏梧恍然大悟，“難怪呢，索貴妃和她兒子竟敢起廢太子的心思，怪不得這么囂張。”

麒王淡淡一笑，打量她道：“你知道囂張二字如何寫？”

“咳，你這話說的，我怎會不知……”烏梧覺得他這問題侮辱性極強，立刻反駁，突然她回過味來，這個麒王是在拐著彎兒說她性格跋扈啊！

麒王見她話說到一半打住了，如同忽然吃了一顆酸棗，表情怪異，不禁心情疏朗、笑意更深。

這時，索貴妃遠遠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只見她拉著四皇子的手站在偏殿門口，立于八級玉階之上，俯視跪在玉階下的泱泱百官，面容肅穆。她一揚手，“我的兒，你看看這些文武百官，他們冒著風雪跪在你父皇面前，為的是咱們西梁的未來，為的是有人能繼承你父皇的意志，繼續壯大我西梁，來！”她把四皇子往前推了一步，大聲道：“在百官心中，你就是西梁的未來，今日他們為大梁而跪，你也該明以志向！”

章王神色肅然，一步步走下臺階，面向百官，筆直跪了下去，漫天雪籽從陰白的天空細密落下，須臾便將章王額發打濕。

巴書意連連搖頭，急切道：“四殿下萬金之軀，上跪天子、下跪蒼生，怎可向我等下跪，快快起身！”

章王決絕道：“我城澤復保證，日后必將事事以大梁為先、以大梁萬民為先，殫精竭慮、發憤圖強，必不忘今日眾大臣之恩情，絕不讓眾大臣失望！”

巴書意聽聞，老淚縱橫，仰天疾呼：“四殿下如斯，是我西梁之幸啊！”

其余百官亦深受鼓舞，齊呼聲振聾發聵，“陛下，請改立四皇子章王為太子！”

頗為壯觀的場面讓烏梧目瞪口呆，她震驚到無以復加，喃喃問道：“太子在哪里？”

麒王嘆了口氣，“大皇兄自小體弱多病，從今年起身子更加虛弱，太醫吩咐需完全靜養，就連元宵家宴都未能出席。昨夜侍疾時，我才得見大皇兄一面，他只待到半夜，便叫人面色蒼白的扶出了天極宮。”

烏梧望著高聲齊呼的百官，他們官服早已濕透，仍在濕漉漉的地磚上跪的筆直，呼喊聲痛心疾首，但聲聲鏗鏘，句句肺腑。她一時竟不知作何評價，良久，她問道：“那，皇后知道今日之事嗎？她既然能做皇后必定是西梁權勢之家，難道她的家族不支持皇后嗎？”這當然是她據自己有限的歷史素養推斷得出的。

“必然知道。”麒王點頭說，“皇后其實與索貴妃都是西梁索家之脈，皇后性情柔弱，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這下把麒王話中的關竅聽明白了，既然都是索家之后，那母家支持誰不都一樣嗎？烏梧心中有些凄然，這可太慘了……

烏梧正發愣之際，麒王面色深沉，闊步走了過去，寬大的袖袍在北風中獵獵作響。他迎著瑟瑟風雪，步履沉穩，面上是烏梧從未見過的堅毅，過往三十年，從未在哪一個男人身上見過。她的心不禁揪成一團，又不敢跟過去，視線牢牢鎖在麒王身上，未敢移開分毫。

眾人的視線亦紛紛看向麒王，索貴妃見到他緩緩而來的氣度，不怒自威，竟有幾分心驚。

麒王走上玉階，冷著眼，忽然轉身，一把抽出守殿侍衛的劍，森森劍氣奪鞘而出，叫人猛吸一口涼氣。他縱身幾步，一眨眼的功夫，那柄長劍已經抵在了索貴妃的喉嚨，出手干凈利落，等侍衛反映過來早已為時已晚。

百官們驚呼“啊呀！”立刻騷動起來。“麒王？你這是作甚！”“竟然挾持貴妃，簡直是大膽狂徒！”

章王噌的站起身，才向麒王邁出一步，麒王手中的長劍便深了一寸，鮮血頓時溢了出來。章王焦急道：“索姨！”

索貴妃還算沉得住氣，這下也有些慌了神：“麒王，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你可知自己做什么？”麒王淡漠反問道。

索貴妃看麒王不像沖動行事，那股子木然神態也蕩然無存，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十幾年來，竟從未發覺麒王有這份能耐。想到這，索貴妃心中狂跳，定了定道：“麒王，大皇子體弱，就算繼承大統，怕也活不了幾年，再者，太子妃至今無所出，待大皇子殯天時，朝廷必定動蕩，你何不助章王取得太子之位？一來穩定朝局，二來讓大皇子靜心休養，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麒王聽了，冷笑一聲，“索姨，這些年你沒少籌謀吧？是不是做夢都盼著這一天早點到來？”

索貴妃面色鐵青，并不答話。

“麒王，你！簡直胡作非為！”巴侍郎顫巍巍的站起來，氣的臉上漲紅，“你性情乖張，凈做些荒唐事！成日打架鬧事、夜夜笙簫，還納了一個青樓女子做側妃，氣的皇上三天未吃下飯，你今日還敢拿著劍指著索貴妃！你！混賬之極！你……你……”巴侍郎年事已高，說著說著，幾乎要背過氣去。旁邊幾位同僚趕忙上前攙住巴侍郎，看著麒王又搖頭又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