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云夏怔住，她看到解無話出口后，也同樣怔住，只有吧臺后的店長，在她回頭看向他時，他向她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一霎之間，她腦海中似如同空白，而后紛紛擾擾無數念頭洶涌而出。

“什么哪一個蕭問。”云夏視線從店長臉上緩緩轉移到解無臉上，這般熟悉的臉，卻又是這般陌生的感覺，有那么短暫的錯覺，讓人如在夢中，半醒半睡之間。

沒有任何的聲音。

風吹過，風鈴沒響。

時鐘轉動，秒針無聲。

窗外人影走動，落地悄無聲息。

怪異至極的幾秒，而后突然一聲滴答，時間恢復了聲音。

唯獨云夏的聲音，在那寂靜的幾秒之間，依舊清晰。

說話時，她聲音很輕，她看著店主，卻是向著解無問出了聲：“他們有關系的嗎？”

店主手下擦著杯子的動作緩緩停下，他低頭看了看手上杯子，而后，抬眸的那一個眨眼，他眼中如荒漠蕭瑟蒼涼。

解無平靜的回答她：“他們是同一個人。”

門外，巷子里突然有自行車經過，輪子滾動，在不平整的青石板路上，咕嚕咕嚕的響著，靠近又遠去。

沒人說話。

幾秒后，解無忽而笑了，他道：“你不會真的相信吧，該說你是蠢還是天真啊。”

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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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夏離開了清吧，她抬頭看向天空，天色已暗，數不清的電線在樓房之間錯綜復雜，空氣里，有飯菜的香味，說話聲在窗戶后密密又碎碎。

如一個真實的世界。

如一個夢幻的世界。

云夏回頭，身后，解無推開門走了出來。

他對云夏道：“走吧，人找到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云夏便道：“越霄？”

“除了越霄。”解無道：“還有誰。”

他一路向前走去，云夏在他身后。

沉默如影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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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霄是在太陽落山時分被找到的。

被找到時，他已死亡了。

他的尸體，墜落在山崖之下，肢體破碎，面部被惡意損毀，已經難以辨認。

云夏在車上聽解無緩緩說完，她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看著那些燈火明亮。

她眨了眨眼，忽而之間，眼淚掉落了下來。

解無沒有看她，他一直看著前方的路。

“我只是覺得。”云夏聲音平靜，語速緩慢：“世事真他.媽無常。”

解無嗤笑了一聲：“是啊，真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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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南舟被找到了。

凌晨，問川他們三人提前回來了。

沒有人主動提起越霄的死亡。

直到會議上，凌墨道：“不要讓情緒影響了你們的工作。”

問川輕笑了聲：“這句話，應該對你自己說吧。”

凌墨定定的看著他好一會，問川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就開始吧。”凌墨道：“因為時間倉促，資料可能會有一定的遺漏，不排除在記憶復寫過程里，出現突發意外，問川，你要盯緊一點云夏。”

問川道：“嗯。”

“記憶場景需要多久構建完成？”凌墨繼續問。

蒼榆道：“兩天，差不多了，手上資料也不多，現在就看能不能找到瘋帽子了。”

問川在同一時間抬頭看了看云夏，云夏也看下他，兩人都沒有說話。

資料的視頻上，南舟一聲不吭，只有那張臉，沉默之中，依稀多了幾分越霄的影子。

“他還是什么都沒說？”云夏問。

“什么都不說。”凌墨道。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嗎。”云夏自言自語道。

“但他笑了。”問川在這時出聲道。

所有人都看向問川的方向。

問川把視頻放大投影都半空之中，視頻暫停在一個幾乎沒人留意到的節點，視頻放大再放大，終于，在南舟那張沉默又兇狠的表情上，看到他嘴角微扯的一霎。

他居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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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復寫在兩天后開始。

記憶倉中，云夏閉上眼前，她聽到問川在她身旁的聲音。

他道：“這一次，柴郡貓可能不會出現了。”

云夏緩緩閉上眼睛，時間一點一滴仿佛越來越慢，屬于自己的記憶在逐漸模糊，房間光線如水流淌般昏暗下來直至漆黑一片，而后在下一秒的到來之前，思緒成了徹底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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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世界已全然不同。

陌生的空間里，音樂響起，那是懷舊的音樂，歌聲如故事傾訴般娓娓道來，風吹動了窗簾，初夏吹起的風微涼而不刺骨，有貓低低的喵嗚了一聲。

她似淺眠而后的驟覺。

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云夏。”

那聲音似遠又似近：“你醒了嗎，云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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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夏。

云夏。

云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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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夏轉過身去，一霎之間，陌生的空間如回憶般涌來，呼吸的空氣，耳邊的音樂，目之所及，一點一點，如埋藏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面，又重新浮現于眼前。

那是兒時的小雜貨店，說不上寬敞，但貨架玻璃柜雪糕柜放完，還空出兩張小茶桌的位置，時值夏日，店主還會擺個碎冰機，做點綿綿冰，淋一點果醬，很多人都喜歡，這一口冰涼。

云夏記得自己小時候也常來吃，像那時候的小女生，喜歡草莓果醬，喜歡粉色的好看的顏色，還沒上初中，已經懂得幾個女生一起討論哪個男生好看，哪個男生家里有錢，哪個男生有了女朋友，特別討厭的男生偶爾也說，但基本不聊，除非他長得好看。

此刻，她獨自一人坐在小茶桌邊，曾經一同的同學也好，朋友也好，都不在這里了，唯獨她一人。

店主也換了人，從當時的老伯，換了個外地的年輕人，年輕的店主告訴云夏，老伯已經搬城里和兒子們住了，留下這個房子，正好價格合適，他也喜歡那個種滿花草的小院子，于是便買了下來，他也喜歡這個充滿著童年回憶的小雜貨店，于是只重新裝修了下，把貨物篩選過換過，算是把雜貨店也保留了下來。

“過段時間，我打算再開個書店。”年輕的店主把冰拿鐵端上來，接著道：“就淘一些舊書什么的，武俠的，故事的，這里的人還挺喜歡的。”

從前的綿綿冰變成了現在的咖啡，恍惚時光一下子具象了起來，云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很好，店主指了指擺在水泥吧臺上的咖啡機，他說：“花了大價錢的進口貨，還不錯吧。”

“很好喝，味道也很獨特。”云夏微微一笑道。

店主有些小得意的笑了笑，隨即他示意云夏看向身后，他道：“你的朋友嗎，好像等你好一會了。”

云夏怔了一怔，她轉頭看向身后的方向。

然后，她看見了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