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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恭王府大戲樓

網絡上輿論的發酵對秦紹翁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即便是他不怎么玩網絡,但卻也知道了網上的網友是如何如何罵他、踩他的。

就連在現實生活中,他自己走在街上,偶爾也能聽到路過的人在認出他后,小聲地議論。

在戲曲界和民樂界里都挺有名氣的秦紹翁,沒想到因為那一巴掌,到如今卻變得聲名狼藉起來,隱隱有晚節不保的下場。

其中一些朋友也都開口勸他,讓他在網上發點道歉的聲明,主動服個軟,這件事或許就過去了。

這些勸他服軟道歉的人不知道是好心,還是不了解他的為人,但都被秦紹翁給說了一頓,絲毫不留情面。

開玩笑!

如果說他做錯了或者是有什么地方不對,那他會立刻向林沐言道歉,并且澄清自己的話,甚至讓林沐言再反打一巴掌回來都沒問題!

但是,這該他道歉嗎?

秦紹翁老先生心中氣憤,但卻也無可奈何。

《國風驚鴻秀》節目組的那篇顛倒黑白,不辨是非的聲明,再加上林沐言的那番綠茶發言,混淆視聽之下,直接把自己立成了受害者的人設。

同時還讓水軍下場帶節奏,把老先生說掐著嗓子不是戲腔,以及胡亂改編的言論,給修改成了,秦紹翁討厭戲腔歌曲,因為戲腔歌曲不是京劇,京劇不能被改編!

這就使得一眾不明所以的戲腔歌曲粉絲加入攻擊他的隊伍。

秦紹翁是真的無奈,現在的年輕人,你別讓他說出有什么樣的戲本了,你就讓他說,他喜歡聽的戲腔歌曲中,模仿的是京劇中什么樣的行當,恐怕他都不知道。

最多給你來一句——“模仿的是京劇里女人的聲音了!”。

愛聽戲,同時也愛唱戲的秦紹翁平日里同樣會習慣性的保護自己的嗓子,因為即便他是琴師,但是和三五老友聚在一起的時候,也會頗為閑適地自個兒唱兩句。

可是這幾天,他卻像是被氣得完全不在意了一般。

煙是吧嗒吧嗒一根接著一根的抽,原本平日里精神奕奕的秦紹翁,如今竟是憔悴了特別多,臉上的皺紋更是凸顯。

秦紹翁碾滅一根搖頭,關掉手機上的網頁。

燈光照射下,煙霧彌漫中的身影顯得有些佝僂。

他嘆了口氣。

還有朋友告訴他,畢竟當時節目是直播,即便是他再怎么憤怒,再怎么生氣,但都不該當著數萬人的面,公然扇林沐言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出去了,那就是理虧在先!

再怎么說,他都已經落在了輿論的下風。

可是秦紹翁心中沒有絲毫后悔,當時他就預想到了自己會落到今天的處境。

如果重來一次,他依然會扇出那一巴掌!

而且,理不理虧無所謂。

因為他就是要當著眾人的面,在數萬人的眼前打!

這一巴掌打的不僅僅是林沐言,更是那些參賽的選手,底下的觀眾,以及觀看直播的數萬網友!

想到林沐言表演時,底下觀眾和粉絲瘋狂歡呼的場面,秦紹翁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當年恭王府大戲樓里,慶春班當時的盛況。

大青衣張鈺鶴和陳席儒,兩人一登臺亮嗓,那底下的觀眾的歡呼聲比林沐言的粉絲還要高亢,更別說唱到精彩處,那震耳欲聾的叫好聲和不斷往上飛的金銀首飾了。

煙只吸了半支,便被秦紹翁給碾滅了,起身走出家門,此時臨近傍晚,天色已經逐漸黑了下來,不過街道上卻依舊熱鬧,高樓間的霓虹閃爍,四周盡是來來往往的人。

秦紹翁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思緒紛飛。

公園里大部分都是出來納涼的人,也有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的小情侶,在路過他們的時候,他隱約聽到身后的年輕人在議論著他。

【他就是秦紹翁,這下可真是出名了!】

【唉……聽說也是一名教授,晚節不保呀!】

【別說了別說了,小心被他聽到。】

秦紹翁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可能只有幾十分鐘,或許有一個多小時,不過現如今這些他都已經不怎么在意了,但是當他真正回過神來時,抬頭一看,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當初慶春班所在的地方,恭王府。

這座世界之最的四合院如今已是人去樓空,雖然被改造成了旅游景點,但是每天來的游客卻是屈指可數,年輕人要么去小吃街吃東西,要么就去故宮拍照打卡,如若是沒什么想法的話,很少有人會愿意來這里。

此時此刻已經過了開放的時間,秦紹翁想進去也沒轍,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是秦紹翁老先生嗎?”

秦紹翁微微有些詫異,點點頭看向來人:“是我。”

“老先生這么晚了,您怎么到這里來了!”

來人是個年輕人,看起來似乎認識他,言語之間十分熟絡。

“你是?”

秦紹翁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仍是沒想起來對方是誰。

“秦老先生,連我你都忘了,”來人笑著說道,隨后又話音一轉,“不過想想也是,都過了這么些年了,您不認識我也很正常。我是二狗蛋呀,慶春班!”

見秦紹翁還在思考,來人又補充道:“當年我把房檐下的燕子窩給捅了,還是您老告訴的班主,讓我挨了好一頓臭罵……”

秦紹翁這才想起來對方是誰,神色中露出一抹恍然,“哦,你是二狗蛋呀,竟是你小子,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當年那個跟瘦猴一樣的你,竟然都長得這么壯實了,真是歲月不饒人,連我一下子都想不起來你是誰了!”

“可不是嘛。”

被稱為“二狗蛋”的年輕人嘆了口氣,眼中和秦紹翁一樣,也露出了感慨之色,“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這恭王府一點變化都沒有,只是這曾經的人,卻各個都分道揚鑣,不知去向了。”

秦紹翁微微點頭,疑惑地問道:“當年你被你爹給帶回家去,后來便沒了信,我還向老班主提起過你,只是說他也不知道你后來怎么樣了,沒想到今天咱爺倆竟然還能在這里遇到,真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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