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左右他人

天空很藍，初夏晴朗的晨間，空氣尚且是涼的。

日光穿過窗欞，懶洋洋的透入小書房之內(nèi)，灑在多出來的位置上，少年人年輕的面容，有點恍惚回不過神來。

裴謹之始終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會坐在這里。

正前方是個頭最為矮小的云卿，左前方則是沒什么好眼色的云江沅，左邊則是溫和疏離的云蘅。

他們‘專注’的埋頭學習，時不時寫寫畫畫，連坐在他前邊的云卿也一副很忙的樣子。

云蘅近期聽從父親的意思，告病在家，并未前往上書房，此刻他瞧著不至于像是前面的云江沅一樣煩躁，可盯著書面也是許久未曾翻頁。

指尖無意識的在頁面上摩挲片刻，父親到底是受到什么刺激，為何要讓裴謹之同他們一同上學。

云卿停下筆，寫完今日份大字，閑下來側(cè)身往后，手肘搭在裴謹之的桌前，見他翻過一頁，悄聲問道：“裴公子，你學到哪了？”

裴謹之自書中抬起雙眸，有旁人在，他不好不理會她，簡言意賅的回答：“春秋。”

至于具體，他就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云卿給他說一下先生講到的內(nèi)容：“因為是補課，所以是查缺補漏，而不是重新指點，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與先生說明。”

仔仔細細的交代完，她才突然想起，“對了，先生姓林，林民治，是舅舅請來指導(dǎo)兄長的，無論是學問還是人品都極好。”

原本小書房就云蘅一人，后來她是臨時加進來練字，按照祖母的意思就是要讓她熏陶一下，至少文學素養(yǎng)上要看起來能唬人。

二哥哥云江沅則是二叔塞進來，剛回來那會兒，聽聞林民治在此，便迫不及待塞人進來。

不得不說，林先生頗有手段，因材施教，兩位兄長學的是不同的內(nèi)容，不過兩人都得聽課。

按照林先生的意思來說，大概就是可以不喜歡，但是多少要清楚。

不得不說，云卿對小書房的了解，給裴謹之帶來不少的便利，她甚至連書架上書籍分類在何處都知道。

“多謝大小姐指點。”裴謹之客套的道謝。

云卿不但不覺得他此舉不好，反而覺得他為人甚好，知道男女之間不宜太過親近，疏遠一些的語氣，保持應(yīng)有的距離，才是應(yīng)有的風度。

“無需客氣。”云卿并未與他多說什么，該說的說完，便轉(zhuǎn)回去。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身后二人若有似無的注視，云江沅明晃晃的掃過她身后的裴謹之。

云蘅則是略微看一眼就收回視線。

似乎一旦兩人有什么不妥當，他們就會站出來阻攔。

恰好林先生抱著一只橘貓進屋，隨手放在云卿的案上，二人才慢悠悠收回視線，書本翻到林先生上次教到的地方。

林先生態(tài)度上是慢吞吞的性子，講課卻是個講究節(jié)奏的性格，速度極快，彎腰撿東西的功夫，可能就跟不上先生講課的速度。

裴謹之算是明白何謂補課，真的就是問一句懂嗎，不懂就繼續(xù)講，回答明白，先生就不會有任何的停留，直接繼續(xù)往下。

他根本沒有任何時間想一些有的沒的，加之他之前一直是自己學自己的，換做有經(jīng)驗之人的思緒來，完全像是打開一個新世界。

許多內(nèi)容他暫時無法消化，只能夠先囫圇吞棗的記下，等到回去之后在細品其中意義。

為何向國公會讓裴謹之和自家兒子一起學習，事情還得從昨日說起。

云卿在主院的書房后頭種菜，種植許久，也就忘了自己原本的任務(wù)，指點起主院的下人一起幫忙。

一行人在書房后頭嘀嘀咕咕的議論要如何搭架子，屋里的向國公實在是煩得很，打開窗正要讓他們早些離去。

誰知一開窗，瞧見的就是已然搭建大半的架子，他的小女兒正在這里踩一腳那里踩一腳，做事做的極為入神。

“噫，爹爹？”看到站在窗口的父親，云卿不大好意思的瞅一眼大變樣的后院，頗為擔憂，萬一父親覺得太丑，要讓人移開該怎么說服他。

并非她大動干戈，而是他現(xiàn)在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顯然之前不愉快還在發(fā)酵之中。

于是她轉(zhuǎn)移話題，盡可能讓父親忽略她此刻正在做的事情：“爹爹，是誰非要和你一起玩，你不想跟他玩，又不得不跟他玩，所以很煩人嗎？”

向國公成功給她繞暈，瞧小女兒拎著鋤頭，站在搬來小凳子上，盡可能的湊到窗邊同他說話。

“倒不至于要跟他玩，我現(xiàn)在要做的是，想讓別人知道我跟他關(guān)系不算好，一時又尋不到法子。”

莊贊的手段其實很好破，然而他不清楚，如何破局的法子，會讓陛下相信，他同莊贊真的沒什么好說。

莊贊借著二人吃飯的機會，編造出花樣來損害他的名聲，以至于陛下就會懷疑他是否忠誠。

“那不是很簡單，跟他死對頭玩的開心點不就得了。”云卿不是很明白，她說完又覺得尷尬，該不會說錯什么話吧？

朝堂中盡是玩政治的人，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心眼，哪里是那么簡單就能夠解決問題。

向國公驟然 回過神，拍拍小女兒翹起來的一戳小揪揪：“你說得對。”

然后向國公決定培養(yǎng)莊右相的死對頭，裴謹之這個裴家遺孤，支持此人往上走，首先就是沖破科考這個關(guān)卡。

陛下要讓裴謹之走科考這個路子，要的就是讓所有人看清楚，裴謹之自身的能力有多強。

如此也是裴謹之能夠贏得尊重，最合適的方式。

向國公不希望莊右相借著他們二人一起吃飯的事情攪和，那就必須破壞可能會有的謠言。

培養(yǎng)裴謹之，絕對會是最適合解決謠言的體現(xiàn)。

云卿坐在小書房的桌前，擼貓擼的很是快樂，瞧著就是個沉迷小寵物，對學習毫無興趣的小孩兒。

實則她心里想的則是，稍后去問問母親，昨日父親是同誰吃飯吃的那么不愉快，從而就能夠知道，裴謹之的死對頭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