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點咸，一點暖

“二哥哥，你不去練武嗎？”

云卿牽著云江沅走上許久，發現去往的方向越走越不對，分明是往二房的居處而去。

不是她不樂意，而是今日還未曾瞧裴謹之去，她不太安心，再就是，不清楚云江沅怎么帶她來二房的地界。

云江沅聽她稚氣的詢問，狀若無意道：“卿兒方才怎么突然打斷云蘅說話。”

云卿心下咯噔一下，難道是他發現她是故意的？

說好的單純少年郎呢？怎么瞧著還挺伶俐的。

裝那么久的小可愛，突然暴露她還有些不適應，斟酌語氣想著該如何忽悠眼前的云江沅。

云江沅目光飄忽，瞧見門口探頭探腦的丫鬟，頓時就來了精神，“錯失同云蘅辯論的機會也無所謂，妹妹你來都來了，不如進去坐坐？”

云卿“啊？”一聲，圓溜溜的眼睛睜大，略顯呆滯。

見她沒有開口說話，云江沅干脆指了指已經走出來的母親，編造理由：“我娘很喜歡你，你連三房的地界都去過，也該來我們這玩一玩。”

越說越順，理直氣壯。

弄半天，他根本沒發現她是故意打斷云蘅說話，沒有發現她這個妹妹的過分早熟。

“原來二哥哥是想要我來你這做客么？”她松一口氣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把我偷走賣掉。”

果然多數時候還是個要像個孩子一樣單純，才不容易給人看出端倪。

云江沅神情不自在，恰好云秦氏已經走到門口。

云秦氏一副很驚喜的樣子上前：“呦，這是哪來的小仙女。”

養過皮小子，云秦氏最想要的就是一個閨女，可可愛愛的瞧著就喜人。

就算是聽說云卿愛惹事，維護襄陽侯府遺孤，她也覺得小姑娘是心腸好，看不得別人受欺負。

云秦氏剛遞出手，云卿自然而然的就牽住，甜甜道：“二嬸也是仙女。”

軟糯糯的話一出口，云秦氏就禁不住心花怒放，怎么會有那么可人疼的孩子。

“嬸嬸那做了幾屜點心，正要送一些過去給你娘，你來先嘗一嘗味道。”

“好的呦~”

一大一小兩人，相攜進院。

帶人過來的云江沅直接愣住，他老大一個人站在這里，他娘就完全沒看到嗎？

云卿吃個飽，連吃帶拿，快樂的走不動路。

辟安苑，一如既往的安靜，冬日里連荒草都敗落，更顯得沒有什么人住的氣息。

“之之，我又來啦~”

云卿噠噠噠的跑進院子，門口沒有人看門，裴謹之似乎沒有絲毫的領地意識，按理說防備心越重的人，應該更在意別人會不會闖進來。

哦，差點忘了，一個反派能夠長成，通常需要一定的支持，襄陽王府繼承人，身邊是有一群跟隨的暗衛，同裴謹之一起留存下來。

“噫？沒人！”

云卿拎著嬸嬸特意弄來的小食盒，溜達到書房門口，沒看到人，里面也是冰冰涼。

看來鵝子不知道去哪里搞事業去了，不愧是他。

她等上許久，一直沒等到人，只得生起爐子，從食盒中拿出兩碟子小點心，放在一旁，借著溫度別冷掉，留下小紙條，才離去。

夜風悠然而過，一道翩躚的身形落在辟安苑之中，寬大的袖袍隨他走動而輕晃。

踏進書房的一剎那，他身形頓住，伴隨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昏暗的書房內，燈火燃起，昏黃的光照亮他發間的細雪。

往常冰涼屋內，此刻泛著淺淺的暖意，他脫下外衣，以免雪融成水，他開口輕喚：“裴懷。”

一道身影幽然踏入書房，他身形微俯：“屬下在。”

“誰來過？”裴謹之心里已然有人選，他眉頭輕皺，不明白裴懷怎么把人放進來。

他是圈禁于向國公府，不被允許出去亂走，每一次出去，要么是假意去府上各處走走，要么是裝病。

“云大小姐跑的太快，屬下再出現未免唐突到她。”裴懷不得不解釋。

人總有不便之時，另一個人今日休假回去，主子才能出去一趟，留他一個人看門，恰好走開不到半刻，云大小姐就沖進來。

裴謹之顯然是明白過來，擺手：“算了。”

裴懷能夠一天到晚不吃不喝蟄伏，但他沒有虐待手下的意思，最重要的一點，裴懷對云卿的到來已然習慣，所以才會沒有全力阻攔，換做其他人，怕是進不來。

他捂著絞痛的胃，為自由奔走，以至于忙起來滴水未進，長久釀造的老毛病，此刻分外的折磨人。

幸而……云卿提前升起爐火，否則回來后，靠裴懷那完全不會照顧人的性子，怕是躺在榻上都得凍出病來。

裴謹之慶幸同時，視線輕緩移過去，眸光倏地頓住，只見爐火旁的小茶幾上，放有兩碟精致的點心。

格外小，小的像是那個小姑娘。

心里不知道有什么在生長蔓延，逐漸纏繞住他冰涼的心，帶來一點咸，一點暖。

點心放久，爐火的熱度烤的皮有點硬，味道不是甜膩膩的味道，而是淺淡的咸鮮香。

不算好吃，也不難吃。

爐火旁的少年，似與外面的冰天雪地徹底剝離開，昏黃的暖意縈繞在他周圍，冷意雕琢而成的面容，難得顯露出柔和的一面。

靜淑苑，寬敞的睡榻上，云卿打著哈欠，“不知道鵝子回來沒有。”

瞧見媽媽的愛，一定會感動哭吧？

翻個身，被窩里隆起來的短短一截，瞧著像是一個大毛毛蟲，她暖和的小臉紅撲撲，安然睡去，半夜熱得踢被子，小腳丫大喇喇的搭在被子上，睡得四仰八叉。

第二天醒來，人已經在另一頭，齊整的頭發已然炸毛，每次繡夏都是在另一頭撈人。

這個習慣，一年過去，沒有變化，兩年過去，依舊沒有變化。

兩年過來，好像有什么變化，又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八歲和十歲，小女孩兒多少還是有些模樣上的改變，面頰上看著依舊是軟乎乎，身形明顯開始抽條，然而即便是長高，人看著還是小小一只。

這一年，發生最大變化的屬裴謹之。

可謂是，徹底改變人生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