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醫生,你怎么了?”
施楠楠顫顫巍巍地抬睫毛窺視鉗制住她的男人。
這晚上收拾完屋子,剛哄著余母睡下,她只是在前面慢慢說著話,他就突然把她堵到了柜子上。
他描摹著她的的眉眼,曾經好似凝住了冰川的眉,現在卻痛苦地皺起,輕緩地闔上眼,遮住眼底那猛烈的風雨。
這幾天來,他愈是冷淡,她愈是溫柔;他俞是喜怒無常,她愈是關懷備至。
他不喜歡這種拿她無能為力的感覺。
“施楠楠,別再折磨我了。”又是長長一聲嘆息,隨即就要抽身離去。
又輕又緩,恍如輕煙。
那一瞬間,有什么念頭在她腦海里乍現。
“不是的,余醫生,我喜歡你。”她張皇地抓住他的手。
他們的眼神在昏暗的夜里交錯,她墊腳吻了上去。
那一刻,她帶著從未有過的勇氣和堅定,宛如等待許久終于在夜晚綻放的曇花,美得空靈驚艷。
他被她俘獲,又一次被她俘獲。
從前她就是公主,他是她的奴隸,只要她一抬手,他便虔誠地奉上他的心臟。
他抱住她,單薄的衣衫阻隔不了跳躍的心臟。
他等待許久的回應在他心如死灰時悄然而至,姍姍來遲。
不夠不夠,遠遠不夠……等待了太久的愛已生出了恨,再也不會了,他要看她跌入泥潭,沉淪痛苦。
一切聲音變得混沌模糊。
這時候合該下一場大雨,痛痛快快地、毫無章法地、不顧一切地沖刷掉這泥濘,沖開兩人之間的屏障。
他將抵在她的肩頭:“噓。”
她哽咽著,卡在了嗓子眼。
只是今天的月亮意外地亮,那葉也映出皎白的顏色,在冷風里翻飛,終于撞到了微潤的土壤里,便不在猶豫地鉆進去。
快過年了,院子里枯菊上凍死了只蝴蝶。
美麗的,愚蠢的,絢爛的蝶啊。
“快把湯端過去。”施楠楠招呼著余幸。
余幸答應著,卻動作慢吞吞地,一邊接著,一邊看她。
一旦有了親密關系,周邊的氣流都被攪亂,平平無奇的動作也意味深長。
這自然沒能逃過余母的眼睛,這不合宜,可是……她有所顧忌,嘆息著把話咽回肚子里。
余幸摸了摸施楠楠的耳朵,表情平淡,看不出他的心思。
“你干嘛呀?”施楠楠笑著脫開余幸的手,他也太無所顧忌了。
她的視線慢慢模糊,那些過去的恍如隔世的往事一一翻開,狼藉不堪。
她很久沒有過愛情了,這幾年來都只有一個信念:要有很多很多錢。
她不顧一切,最沒有尊嚴的時候,去撿過垃圾桶,去睡過公園。
那個時候,她只想:活著真好。
安定下來總會變得貪心,她覺得和余醫生這樣的人過一生也不錯。
這想法很自私,她很清楚,一如既往。痛苦不是讓她磨平了尖銳,而是讓她穿上了鎧甲。
沒有任何人或物是純粹的,特別是在現實面前,只不過人人都喜歡美好的,美好的假象。
縱然它只是假象,便足夠讓人歡欣鼓舞,讓人振臂高呼,讓人憧憬期盼。
沒有人能放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