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青青，下雨天的你去哪了呀？明天下午有空嗎？明天下午臺風應該就走啦，我們趕一趟。”

寬敞明亮的客廳，身著睡服的葉余生趴在沙發上，玩弄著自己的發梢。

電話另一頭傳來不解的聲音。

“那這也太趕了呀…不能再等一兩天嗎？”

葉余生認真道：“明天就是我哥的生日，正好趕得上。放心啦，這段時間的吃喝我全包，回頭再欠你億頓飯。反正快開學了，到時咱們一起回校也有個伴嘛！”

“嗯…我還是覺得這次的視頻不太好。”

“哪里不好？”

“對你哥來說…也太社死了吧？”

“嗨呀，不會不會，頂多我被他打一頓就行了。而且我跟你說，我哥好像找到女朋友同居了，哼哼。”

“……那更不好了吧，那個娃娃什么的，怎么想都會社死的吧。”

葉余生笑道：“沒事沒事，就這樣說定啦，到時再聯系，拜拜。”

掛斷電話。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現在是下午3點，她突然間陷入了沉思。

打開短信，眾多被置頂的用戶當中，有一個備注馬甲是‘口十氵各’

相比較于葉洛懶得設置備注的習慣。

葉余生則總喜歡設下她覺得有趣，但又有些幼稚的馬甲。

“這個臭人渣…不回我信息，不關注我B站賬號，連我發的動態都看不到。”

“哼，死到臨頭了還敢掛我電話。”

她有些腹黑的笑了。

高中畢業的時候，她在葉洛的幫助下成為了一名B站UP主，起初也是興趣使然，本沒有什么的，內容主要是一些vlog、吃喝玩樂、動漫雜談、影視點評什么的，可以說能跨的區差不多都跨了。

沒想到時間一久，她還算小有名氣，雖然離百大UP還差很遠很遠，但有一批固定的粉絲，每月有些零花錢入賬，這已經足夠了，

有一項惡搞欄目，是播放量最高的幾期視頻。

第一期的標題是《趁哥哥生日時騙他說其實我是沒有血緣關系的棄嬰甚至還想跟他表白時，他的反應……》

儼然日輕小說的書名標題，不過，正好拍下了葉洛社死的一幕幕畫面。

標題只是個幌子。

哪有什么骨科情節，她真正要拍的是葉洛出糗社死的畫面。

屬實親妹妹了。

此后的每年生日，她都要特地專門拍一期。可惜隨著時間推移，葉洛越來越不吃那一套了，曾經社死的葉洛如今在鏡頭下沒有絲毫波動，甚至看著戲精老妹還有些想笑。

終于在粉絲的提議之下，今年葉余生決定嘗試一次大的。

“嗯，標題想好了！”

“就叫作…《生日時收到妹妹送來的硅膠娃娃禮物其實是…》，暫定先這樣。”

快遞紙箱早已定制打包好了，紙箱上寫著顯眼的不可描述的某某用品道具，大小正正好能裝下躺著的一個人。

她很早就來到葉洛的同一城市，暫時借住在同學青青家，雖然路途還要花上許多時間，但總比從老家匆匆趕來要好。

只等臺風過去，甚至雨稍微小些，就能出門去拍素材了。

不過…

“金頭發的外國女朋友…”

她想了許久，“應該，或許，這是假的吧？像老哥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女朋友嘛。”

……

……

“哈欠。”

葉洛鼻子一癢，在睡夢中突然間被驚醒。

睜開眼看見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只不過外面已經天黑了。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嗯，應當只是空調風對著吹，稍微著涼了些。

“晚上8點……我是豬么。”

他有些驚訝。

本打算躺在沙發上一同補番，好好重溫曾經的經典。

沒想到生物鐘全亂了。

姜霽月好奇并無故當作假想敵的‘立華奏’，出自于番劇《Angel Beats》的女主角。

作為葉洛曾經的入宅番之一，時至今日，他仍然習慣性地用立華奏當壁紙。

若說她和姜霽月誰更重要些…那還用想，當然是立華奏。

卻沒有想到，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今兒這一天，大半時間都浪費在睡覺上面了。現在才醒來，他總有陣恍惚與朦朧感，又想再繼續睡下去。

“呼嚕聲打得太響了，人類。”

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腿的姜霽月冷不丁地冷嘲熱諷。

“蓋過電視機的聲音了。”

葉洛擺了擺手，“反正日語你也聽不懂，對了，現在看到第幾集了？”

由于間隔太久，他看著電視畫面甚至有些陌生，許多情節早已忘了。

“不知道。”

姜霽月頭也不回。

看得出來，她很專注。

電視屏幕中的畫面，是一場混戰，是主角團和反派大亂斗的時候。花花綠綠的特效和武器，恰巧也吸引神女的興致。

“感覺怎么樣，好看嗎？”

葉洛好像看見了以前的自己。

從什么時候起，他已經不再用正常的播放速度，去看完整的一部番劇了，盡管平時沒看短視頻，可耐心還是不知不覺中消磨了許多。

至少不像現在的他，追什么電視劇都是倍速播放，追什么番劇都要快進，遇見青春熱血的橋段會肉麻，遇見恩恩愛愛的劇情會覺得無病呻吟……也不知道是現在的番劇變了，還是他腦子有毛病。

所以，他現在有些好奇姜霽月的看法。

“沒我好看。”

姜霽月淡淡地說道，看上去仍然有傲性。

她大概理解錯什么意思了。

“有大病，問得是劇情、畫面好不好看，不是叫人跟你比美。”

葉洛隨口說道。

姜霽月柳眉微蹙，微微嘟嘴。

你禮貌么？哼……

“罷了，暫且不跟你計較這些……你說劇情、畫面——”

這兩個詞匯也不算是網絡用梗造詞，她還算能理會的。

“的確不錯……”

她平靜道：“對了，原本我還想問電視機中的人類為什么與現實有些差距，原來這就是動漫么？”

葉洛點點頭，“對，每一幀…每一秒畫面都是手繪出來的，拼接在一起，就成了動漫。雖然有聲音，有畫面，有情節，動漫中的人物彼此間都會互動，但他們始終都是虛擬的，假的。”

“明白了。”

姜霽月突然想到一件事，“包括你喜歡的叫立華奏的白發女孩，也是虛假的人么？”

“是…”葉洛說道。

聽聞此話，姜霽月這才將注意力從電視屏幕移開，轉而落到他身上。

那泛著神秘色澤的金色瞳孔，意味深長。

“你別用這眼神看我。”

葉洛一臉黑線。

姜霽月移開視線，沉默片刻，無奈地長嘆一聲。

她有這般表情很少見，葉洛感到迷惑，那是什么意思，難道內心已經認定自己是垃圾了？對虛擬紙片人有一點點那種念想而已，真就連異世界的神女都看不下去了么？

“沒想到，在你的認知當中，我還不如一個人類創造的虛假畫中人物。”

她抿著小嘴，眼神時不時地瞥過來，表情好像有些酸溜溜的。

“啥？”葉洛聽不見她碎碎念叨的聲音。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