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廚房內,掛著幾串臘肉,角落里堆放著一筐白菜,瓦瓷缸內腌制著醬菜,不出意外,這些將是劉府未來半個月的伙食。
好在米缸內的米還算充裕,足夠三人吃好長一段時日。
看著簡陋的廚房,劉羽總覺得好像缺了些什么,等在桌案上拿起鹽罐才明白自己來這里有何目的。
握著從鹽罐中取出約有石子大小的鹽塊,劉羽忍不住湊到嘴邊舔了一下。
“呸~”
瞬間,一股苦澀的味道刺激著自己味蕾,令他忍不住吐出一口口水。
這個時代的鹽塊多從礦井挖掘而出,內含大量雜質,苦澀難咽,即便是官鹽也同樣好不到哪里去。
唯有那些水質清澈的井鹽,以及青州等地的礦鹽成色較好,但相對的,價格也區分明顯。
以劉羽手中鹽粒為對比,一斤大概是十文錢,然從井鹽提煉的細鹽則能賣到四五十文一斤。
鹽在古代有多重份量,劉羽十分清楚,好在現在這個朝代并沒有鹽鐵官營模式,倒是給了劉羽一個挖掘第一桶金的辦法,何況金陵就靠海邊,能給自己帶來前所未有的財富。
然而,雖然他腦子里藏有具體的精鹽提煉方式,但真正施行起來卻有許多難題等待自己去解決。
首先,就是錢!
前期需要大量的資本投入,沒有錢一切都無從談起。
其次,得和官府打理好關系,這一步十分重要,以自己目前的實力,不說那些士族階層,即便鹽商若是知道自己有提煉精鹽的技術,鐵定會將自己打壓的體無完膚。
所以,劉羽目前要做的,一是籌集足夠的啟動資金,二是找到一堵可以擋風的墻。
然而找靠山需要錢,而自己目前沒錢,沒錢無法將還鹽提煉成精鹽,自己同樣還是沒錢。
這似乎是個死循環,但劉羽相信,終歸會有人幫自己盤活眼下這個窘迫局面。
不知不覺,劉羽在廚房已呆了兩個時辰,眨眼午時已過。
“公子,蘇小姐的馬車已到府外。”
小娟的呼喚聲,將自己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知道了。”
劉羽往水缸里舀了半瓢水,清晰了下自己雙手,隨手往小娟遞過來的毛巾一擦,便大步走向客廳。
“呦,這不是劉家公子么?可讓我們好等啊。”
剛到堂前,就見一名身傳淡綠色儒袍,約二十出頭的公子哥,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劉羽認識他,這公子哥叫蘇恒,是蘇瑛的大哥,平日里見到沒少嫌棄自己。
劉羽恭敬回禮:“在下有失遠迎,還望蘇公子海涵?!?
蘇恒輕哼一聲,努努嘴對劉羽說道:“趕緊的,別讓我家小妹久等,布行那邊忙的很,沒時間跟你在這里磨蹭?!?
話畢,自顧自進了屋內,絲毫沒有給劉羽好臉色。
站在劉羽邊上的小娟,見到自家公子受到這般奚落,臉色十分難堪,眼眶頓時變得通紅。
劉羽心下苦笑,所謂窮是原罪,似乎換個時代也是如此,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整了整衣冠,劉羽大步踏入客廳。
廳堂內,一名身披貂絨披風的少女正靜靜坐在客廳偏側。
劉羽望去,這少女面色清純,明眸皓齒,舉止文雅,姿色動人,眉宇間有著一股不輸男兒的英姿。
相比之下,劉羽雖然有著帥氣的面容,可除此之外,無論衣著還是氣質方面都無法跟她比擬。
不用猜劉羽也知道,這少女便是自己的未婚妻,蘇瑛,跟劉羽一樣同為十六歲,只是比他小了兩個月而已。
劉羽在打量蘇瑛的同時,蘇瑛也在悄悄打量著劉羽。
兩人雖在一個城市,但自訂親之后就沒怎么見過面。
如今蘇瑛見到劉羽,想起此行目的,心中除了對劉羽有些愧疚外,再無其他任何兒女情愫。
自己是絕不可能嫁給這么一個無所作為的男人。
不是她絕情,而是眼下自己經營著蘇氏布行生意,關系蘇家聲譽,和劉羽成親只會讓蘇家淪為金陵城的笑柄。
稍作沉思后,蘇瑛主動開口道:“劉公子,小女此行目的為何,想必你心中也該明白了一些罷?!?
劉羽還未回話,王沖則滿臉愁容對蘇瑛說道:“蘇小姐,少東家可是跟您自小訂的親,
此時若悔婚,怕是整個金陵城百姓都會知道,日后你該如何面對他人,豈不怕被人罵背信么?”
這個時代,無論百姓還是士族,十分重信,王沖這么說就是想提醒蘇瑛,希望她考慮悔婚的后果。
蘇瑛道:“王叔,小女知道這么做會讓劉府為難,但是,此乃父母之命,小女與劉公子,怕是只能有緣無分?!?
一旁的蘇恒也道:“就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覺得你劉府還配的上我們蘇府么?”
王沖無言以對,的確,現在的劉府早已家道中落,根本無法跟財大氣粗的蘇家相匹配。
只是,這真的太氣人了,自家少爺被人上門退婚,這要是傳出去,還有臉見人么?
劉羽則低著頭一言不發,思索怎么拿這件事給自己謀取足夠的利益。
他可不會學某些網文小說里,遇到這種情況大喊什么“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之類的中二的話語,想想都覺得羞恥。
畢竟商道首條:人窮莫要掙臉,要臉注定一事無成。
至于面子什么的,那都是次要的,只要有了屬于自己的根基,面子這東西是要多少有多少。
現在,他在等,等蘇瑛開出讓自己在退婚書上簽字的籌碼。
果然,見劉羽遲遲不開口,蘇瑛默默從懷中取出退婚契約書,放在茶幾上對劉羽說道:
“劉公子,這件事無論怎么說,也是我蘇家不對,為此我們會給予你一定補償,只要你在這份契約書上簽個字,
蘇家愿意補償你兩百貫的損失,不知你可否對這個數字感到滿意?”
王沖聞言,氣的是瑟瑟發抖,這么做等同是對劉府莫大的羞辱。
劉府眼下是窮,是缺錢,但還沒到為了兩百貫而自折顏面的地板。
可就在王沖要替劉羽憤然拒絕蘇瑛的條件時,劉羽終于發話了:“兩百貫,蘇小姐以為自己的幸福,就只值這區區兩百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