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林景小區。

季凌川醒的時候，頭痛欲裂。

努力睜開眼睛，定了神，確認是在自己家里，松了口氣，又閉上眼睛緩了緩，從胃到食道像火燒一樣又疼又辣，嗓子干得不行，嘴里還殘留酒味。

魯亞蓋了件不知哪來的衣服，然后窩在了客廳的地毯上，這不是他第一次睡在季凌川家，每次季凌川喝多，他都會在這將就一宿。

“小魯！”季凌川喊他，嗓音嘶啞。

“川哥，你醒了？”魯亞睡得輕，一股腦爬起來，“難受不？桌上有水?！?

季凌川揉著太陽穴艱難支撐起身子，“幾點了？”

“快九點了。”魯亞看了眼手機。

“昨天花了多少？”季凌川拿起桌上到水，抿了一口，潤潤嗓子。

“連酒帶煙加套餐，一共3800?！?

“好，我給宋總打個電話，說一下。”季凌川除了簽合同的事情還有記憶，喝酒之后的基本斷片，他看魯亞欲言又止，發出疑問，“怎么了？”

“川哥，你真不記得了？”

“什么？”他皺眉。

“算了，哥，你先給宋總打電話吧?！濒攣啍[擺手，工作最重要。

季凌川給宋伯丞打電話，“喂，哥，是，剛醒，和萬澤那邊談好了，價格談下去了，66萬6?！?

宋伯丞很舒心，交給季凌川的業務哪次都能完成的很完美，臻粵預期的指標是70萬，季凌川硬是多拽下3萬多，但他依然擔心季凌川的身體。

“凌川，下次談業務歸談業務，再喝成這樣沒來上班就算你曠工?！?

“昨天真是有點猛了，酒喝混了，”季凌川苦笑，“以后不會了?！?

“你好好休息，今天要么也沒別的事，你把電話給魯亞，我和他說一下一會送合同的事。”季凌川把手機交給魯亞，魯亞以迷弟的視角又講了一遍季凌川的壯舉，宋伯丞讓他抓緊把合同送回公司，然后辦一下放款的事情，魯亞連連答應，掛了電話，魯亞要把手機還給季凌川，“川哥，賀年是誰啊？”

季凌川在魯亞說出來的一瞬間想起來了——賀年昨晚不也在福云閣吃飯嘛？自己昨天喝成那副樣子，根本就想不起來什么狀態，既然魯亞認識了賀年，那就說明賀年昨天看見自己喝多了，人都傻了，“小魯，她，昨天，你昨天看見她了？”

“你在飯店就抱著她不放手了，后來賀年姐陪我把你送回來了，等你安穩了才走的?！濒攣喡冻霭素缘谋砬?，“哥，啥時候好好介紹下嫂子?。俊?

“你抓緊送合同，我再打個電話?！奔玖璐]那個閑工夫跟魯亞開玩笑，他給賀年打了兩個電話都是對方暫時無法接通。

他一下子就慌了，賀年是不是生氣了，還是嚇到了——昨天晚上她自己回家安全嗎？他在心里又問候了一遍張鵬這孫子，就不應該喝那么實在，中了他的套，干了件蠢事。魯亞見氣氛不對，拎著包就先跑路了。

簽完合同的喜悅還沒來得及細體會，他坐在沙發上不知所措，微信也不敢發，短信也不會編輯，不知道坐了多久，季凌洲用備用鑰匙進了他家，“聽說你喝多了，你親愛的弟弟放下手里教學工作來看看你?！?

“你怎么來了？”季凌川現在沒心情招呼弟弟。

“賀年讓我來的，她說昨天你喝多了，”季凌洲看季凌川眼神一亮，就接著說下去，“她今天有一天的專家座談會，沒時間打電話。”

“別提了，”季凌川松了口氣，“我剛給她打兩個電話都沒打通?！?

“可能在開會就把手機飛行了吧。你這屋怎么不透透氣。”季凌洲嫌棄的開窗，又看季凌川，“我勸你趕緊換衣服洗澡?！?

季凌川這才意識到他還穿著昨晚應酬的衣服，但是他現在渾身不舒服，只剩說話的力氣，“你還嫌棄上我了，我昨天差點讓他媽灌死。”

“哪有弟弟放棄工作過來給哥哥收拾醉酒殘骸的，也就我?！奔玖柚迵焐⒙湟坏氐牟恢挛铩?

“謝謝你的大恩大德，你可以走了，我再睡一會。”季凌川又躺回沙發，胳膊擋住眼睛，“我昨天和爸媽攤牌了，說我喜歡賀年。”

“誒呦我的親哥，多自豪啊，這么多年終于坦白了，”季凌洲冷笑，“我這件事都要爛在肚子里了也不敢說。”

“也許真是我以前表現的不夠明顯，”季凌川清了清嗓子，“我會找時間和她說清楚。”

“……抓緊和她說吧，我還有時間給你當伴郎?！焙唵问帐斑^后，季凌洲把給季凌川帶的粥放在茶幾上，“記得喝粥，我走了?！?

“好好工作。”季凌川揮揮手。

聽到關門聲，季凌川拿手機看了看，馬上十二點。

中午了，她那邊的會應該也會休息吧？

賀年關閉飛行模式看見了季凌川兩個未接電話，看來是醒了，她給他撥過去，對面的聲音有點啞，“賀年，我聽我助理說昨天給你添麻煩了?！?

“麻煩什么啊，你昨天吐那么邪乎，我都怕你有什么事?！辟R年又小聲說，“我晚上去你家看你行嗎？”

“晚上來我家想干嘛??？”季凌川逗她。

“擔心你啊?！辟R年直接發直球。

“...”季凌川笑笑，“我聽凌洲說了，你好好開會，多學點知識?！?

“所以，能去看你嘛？”賀年心又快速跳起來。

“來吧?！奔玖璐ㄆ降卣Z氣。

“好，那拜拜。”賀年的聲音雀躍起來。

季凌川拿下手機，看著屏保，手指慢慢摩挲著照片里的臉，丫頭真是越來越優秀了，她已經不再是追著他后面的小孩兒了。

所以自己也要加把勁。

季凌川堅持著起來，先把衣服都扔進洗衣機，然后自己沖了個澡，晾好衣服，胃又有點不舒服，他喝了點季凌洲帶的粥，等頭發干了些，開始拖地收拾屋。

他覺著自己已經好久沒整理這些瑣碎的日常了，這些小事合在一起，就是生活中的煙火氣。

等徹底收拾干凈，已經快3點了。

他回屋躺在床上，先給魯亞打了個電話，確定工作上的流程和步驟，魯亞說宋伯丞看了合同更高興了，直接告訴人事給你批了3天假，說你這陣子太累，魯亞又小聲說，“川哥，你不在我真的有點怕和宋總打交道，感覺我還是比不上你。”“宋總人挺隨和的，你按照他的做，不會有大問題。這幾天的表你也隨時給我發過來?！薄案纾愣夹菁倭恕薄翱纯磮蟊砦倚睦锾嵭！?

放下電話，季凌川給賀年發微信，知道她可能不會秒回，他也沒著急：“我一直在家，到樓下按門鈴就好。”

賀年忙完下午的議程，已經快6點了，抽空看手機，回了父母的消息，發現季凌川也給她發了消息，“門鈴1202 。”

連著兩條，賀年決定買點菜和水果，去季凌川家。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剛要打卡下班，屋外傳來敲門聲。

陳啟明找賀年，“晚上有事嗎？我請你出去吃個飯？”賀年婉拒，她想，如果沒有季凌川，她可能會試著與陳啟明相處。但是心里有了季凌川，便再裝不下別人，她擔心著昨晚喝多的他，也擔心他的胃?！霸趺戳?，看你心事重重的？”陳啟明問。

“嗯……家里有點事，明哥我先走了！”賀年回他一個標準的笑容，背包走出辦公室。

她往附近的大型超市走，原本想問問季凌川吃什么，后來索性給他個驚喜，想了半天，咖喱方便又好吃，味道也能提起人的食欲。賀年決定買點土豆洋蔥和牛肉，又買了西紅柿和豆腐，打算再做個西紅柿豆腐湯。好巧不巧的，她又想起季凌川說她像小媳婦兒了，代入買菜的自己，可不就是嘛。賀年自己笑了下，果然，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

東西買著買著就變成了一大袋，還好超市距離奉天林景不是很遠，她昨晚第一次去奉天林景，這次去還是有點懵，走了幾圈，確定認好了樓牌，她按門鈴。

季凌川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賀年一直沒回他的消息，他都覺得心灰意冷，什么也不想干，看見玄關電子對講器里的人，他突然緊張又興奮，幫她叫了電梯，在家里又轉了轉，確定沒什么瑕疵，聽到電梯到了的提示音，他打開門。

賀年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就看見了開門的季凌川，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袖和深色居家短褲，完全沒有昨晚醉酒的頹廢姿態。看見她就笑了，“來了？”他視線落在了那一袋子東西上，接過來，“怎么拿這么沉？”賀年慢慢進屋，手往后縮，怕他看見自己手勒出的紅印子，故作鎮定地找拖鞋。

這個小動作沒逃開季凌川的眼神，他給賀年找好拖鞋，趁賀年換鞋的時候握住她的手，看見一道道印子，他心抽了一下，“手疼不疼？”賀年再次感受到他指尖滾燙的溫度，紅著臉說，“疼啊，還不是為了給你做飯，怕你胃不舒服吃不下去外面的東西。”

“這一天又給我做早飯，又給我做晚飯的…我給你揉揉。”只要能看見賀年，季凌川就很知足了，他輕輕揉搓已經變淺的勒痕，“怪我又讓你擔心了?！?

賀年握住他抓著她的手，兩人誰都沒說話，過了幾秒，她抽出手，“我去洗手做飯?！薄拔規湍?。”季凌川跟在她后面。

“你胃最近疼了嗎？”

“吐完之后疼，現在好多了。”

她一樣一樣拿出菜品，

季凌川看著五顏六色的食物，好奇而期待地，“吃什么？”

“牛肉咖喱，番茄豆腐湯。我用哪個鍋？”

“這個?！辟R年需要什么，季凌川就在旁邊遞給她。兩個人很默契，季凌川去洗番茄，削土豆皮，轉頭看見賀年在抹眼淚，他洗洗手，幫她擦眼淚，“切洋蔥這么困難就不放了嘛?！薄安恍?，不放洋蔥不好吃?！辟R年完全沒注意現在她和季凌川的姿勢，他從后面圍著她，像是要抱住她。

“用刀的時候慢一些?！彼谒筝p輕說。

解決完洋蔥，賀年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她一仰頭就靠在了季凌川的肩膀上，季凌川能清楚地看見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和睫毛，“怎么了？”他的聲音逐漸氣息不平?！拔也虐l現你長得很帥?！辟R年的聲音軟綿綿的，勾得季凌川渾身熱?！斑@么多年才發現嗎？那你的眼光還是有待提高。”季凌川手搭上她肩膀，給她扶起來，“抓緊做飯，我餓了?！?

完了，年年怎么越來越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