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太后詔您進宮。”說話的是太后身邊的一等嬤嬤，錦溪嬤嬤。她身后跟了一眾宮女太監。

“我收拾收拾便去。”她款款盈身。

一個人思念故人有多深她是不理解的，可是她卻看過丞相因想謝余音而夜夜歇在江姨娘屋子里，想來，太后只會更快思念故人。察言觀色，揣摩人心，怕是整個金陵無人能及。

天生此鬼才，怕是太平的金陵不會再太平了。

誰也不知道竇阿房的立場是什么，她是站在那一面的。

“嬤嬤，你和我一同進宮吧。”正修剪著一直低頭的嬤嬤抬頭應到。

錦溪瞥了一眼那嬤嬤，確是定在原地，長久才有些顫抖發生“長善……”

“見過錦溪姑姑。”

“多謝郡主。”錦溪撲通一下子跪在地上，頭重重的磕了下去，旁邊的太監宮女可看傻了眼，錦溪姑姑在芙蕖宮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跪一個小女子。這些個太監宮女不過是這些年新今宮的，十五年前的事，她們又怎會知曉。

“母親身邊的人，我自然要保著。”少女聲音很淡，卻沒有要她這個人情。人情向來不是要的，是發心的才有用。

“郡主大恩，錦溪沒齒難忘。”

“嬤嬤，去把錦溪姑姑扶起來吧。”

這長善和錦溪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二人一同進宮，姐妹情深，姐姐服侍了長公主，做了長公主的陪嫁宮女，妹妹現在也成了芙蕖宮掌事宮女，太后的陪嫁，卻是早早死在了宮斗中。

“是。”

一路上錦溪似有話要說，終于到宮門口道：“太后望著和您親近，其實……”

“我省的。”話說的圓滑，明白和做是有區別的。既不承諾，也不反駁，這少女，每一句話若不反復咀嚼，怕是就會被繞進去。倒是比那宮里的老人還要圓滑。

再一抬頭，看到她身后的嬤嬤，她也會心，能把長善救出，也絕不是等閑之輩。

芙蕖宮里，太后望著一池畔荷花，那是先皇為她栽種，每年這個時候，余音總喜歡去湖中央采那些含苞待放的荷花，拿著絹布將它們收集起來，這樣那些花便永遠不會開放，便也永遠不會經歷死亡。終究是小女子的情結了。

“太后娘娘萬福金安。”竇阿房款款下落。

“來了。”婦人轉過身，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綠色的宮服，雖然樸素，卻也是頂華麗的。

“紅尾龍睛金魚不適合一次過多喂食。”竇阿房出聲道。

“你還知道這魚？”

竇阿房之所以對任何東西都有涉獵，主要便是貪婪的搜集大量史物，她有一雙無字不識的眼睛，更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正是因為博文強記，才令她的策論引經據典，說服力極強。也因著她的見識遠超于人，有著莫名的沉穩。

“書中寫過，睛似龍眼，兩側凸出對錯，四開蝴蝶尾鰭。”

“你喜歡魚？”

“不喜歡。”只不過是過目難忘而已。

“那你便是提前查好本宮這里的一板一碩了？”

“能查芙蕖宮的人也不會大費周章查毫不起眼的魚的品種。”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哈哈哈，你這丫頭說話半是嚴肅半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