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聽一人嘻嘻道:“孤狼兄莫要忘了,這位姑娘,在下也有一份的。”
林成霍然轉身,便瞧見笑嘻嘻走來的路玄策,他一雙眼睛里似乎要噴出火來,怒喝道:“你是什么東西?又要多事。”
路玄策笑嘻嘻道:“我不是東西,是人。”
林成狂吼一拳擊出,指上星環,寒光閃閃,取人性命,易如反掌。但他一拳擊出后,面前卻已沒了人影。
再瞧路玄策已笑嘻嘻的站在屋檐上,笑道:“在下早已說過,打架是絕不奉陪的。”
林成又驚又怒,向林英雄連打了好幾個手勢,林英雄卻似全沒有瞧見,林成終于忍不住道:“大哥,你殺人的時候,難道還未到么?”
林英雄瞧了路玄策一眼,仿佛能夠看透路玄策的偽裝,緩緩道:“世上之人,我皆可殺,但是他,你不懂,不懂,那是一位故人的子孫。于我有一份人情,此次就當還人情了。”自屋檐上拋下一包銀子,竟頭也不回的去了。
林成張口結舌,怔在那里,他簡直做夢也想不到殺人如草的大哥,竟也有不殺的人。
路玄策負手而立,衣袂飄風,悠悠笑道:“林英雄,果然大人有大量,有大氣度,頗有強者風范”
林成終于又跺了跺腳,道:“你要怎樣?說吧!”
路玄策道:“只要你將為什么找冷雪兒的理由告訴我,我不但立刻恭送林琪琪出門,還為她雇好轎子,放串鞭炮洗洗霉氣。”
林成不禁怔了怔,道:“你的條件,只是知道理由?”
路玄策道:“是的,很簡單吧。”
林成默然半晌,緩緩道:“找到冷雪兒,卻不知冷雪兒與你又有何關系,你為何定要知道理由?”
路玄策喜道:“你也不必問我是為了什么,只問你想不想那嬌滴滴的林琪琪快點回到御水宮。”
林成考慮了半晌,又瞧了瞧燈光下林琪琪那蒼白而美麗的臉,大聲道:“我無可奉告,料你也不敢多生事端”突然狂吼一聲,向前沖出數步,抬頭一瞧,屋檐上的路玄策已不知何去了。
墻角后陰影中便有人影一閃而沒,別人雖未瞧見,但又怎能逃得過路玄策的一雙利眼。
夜色中,路玄策加快了行進的速度,藏著的林麒麟立刻凌空掠出數丈,追了過去,誰知路玄策影竟已在數十余丈外,他輕功之高,天下皆知,路玄策輕功竟也不弱。
兩條人影,一前一后,在皇城干燥的線上系著的兩個風箏。
林麒麟竟始終能與路玄策保持段距離。
片刻間,兩人便已飛掠出集市。遠處煙水迷蒙,已到了大雷湖邊,這月下的名湖,看來實另有一種動人心魄的風韻。
這時林麒麟已將追上了路玄策——普天之下,無論是誰,輕功終是要比他稍遜一籌的。
笑道:“路玄策,你還是留步吧”
林麒麟又夜梟般一笑,道:“路玄策,我終于確定你就是路玄策真人了。”
話聲中,突然有一股奇異的紫色煙霧爆發而起,吞沒了他的身影,也吞沒了路玄策的。
那煙霧立即沉重得像是有形之
晚風中凌空飛掠,就像是一根物,林麒麟非但眼睛被迷,身形在煙霧中竟也為之施展不開。
等他閉住呼吸,沖出煙霧,到湖邊時,路玄策已不見了,只有湖水上一朵漣漪,正在裊裊消散。
林麒麟發怔地瞧著那逐漸消散的漣漪,喃喃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方士神秘的“法術”,我怎么從未聽說已有方士學會這種幾近妖術的法術?”
據故老相傳,那“煙霧術”乃是一種能使自己的身形在敵人面前突然消失的方法,尋常人若想使用便只能求助方士,寫在特定的符紙上。
林麒麟功雖已入化境,雖然幾乎已知道世上所有逃避人耳目的法子,但對這種神秘的“法術”,所知卻不多。
他怔了半晌,不禁苦笑道:“路玄策既有擅“法術”的方士朋友相助,又有那樣的輕功,我今日,才總算遇著了對手,只可惜,我在你身上下了迷蹤粉,知道你并未離開。”
突聽他盯著湖水下,冷冷道:“路玄策,拔出你腰邊的劍來。”
語聲嘶啞而奇特,一條人影,自湖邊淡淡的水霧中走了過來,赫然正是路玄策。
路玄策動容道:“你怎么也來了?”
林麒麟道:“我一路追蹤,直到此刻才又找著你,你總不能令我失望。”
路玄策摸了摸鼻子,道:“你始終在跟著我?為什么?”
林麒麟冷冷道:“只為了要將的劍,刺入你的咽喉。”
路玄策怔了怔,道:“知道我的身份,你還想要殺我?”
林麒麟道:“或是被你殺死。”
路玄策大笑道:“你知道我是從來不愿殺人的,莫說是你了。”
林麒麟道:“你不愿殺我,我就殺你。”
路玄策道:“你方才豈非說過,不……”
林麒麟冷冷截口道:“我只是不愿為別人殺你,我殺你,只是為我自己。”
路玄策苦笑道:“為什么?”
林麒麟道:“能與你路玄策一決生死,乃是我生平一大快事。早就聽聞自從你出生,便有八位王爺來府慶生,從小便被稱為絕代天驕”
路玄策搖了搖頭,背負起雙手,笑道:“只可惜我卻是全無興趣向你出手,實在抱歉得很。”
林麒麟叱道:“你不動手也得動手。”叱聲中,劍光已如匹練般刺來,路玄策背負雙手,竟是動也不動,劍光便在他咽喉前半寸戛然頓住。
劍光已將他眉目都映得慘碧色,他喉結也已被那森寒的劍氣刺激得不住顫動,但他竟仍是神色不變。
他的神經竟像是鐵鑄的。
林麒麟又將掌中劍往前推進了半分,劍尖紋風不動,他的手腕,竟也像是鐵鑄的鎮定。他嘎聲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