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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咚咚咚!”

早已習慣按部就班的執行每一個指令,母親說出的話必須遵從,似乎練琴已經成為了日常生活中的一個重要部分,或者說成為了他的唯一。

教授提出的問題小夏根本無法回答,他在鋼琴上也付出了無數心血,每當攻克一首名曲時,也能從中獲得成就感,聽著母親的夸獎,從心底也會涌出喜悅。

“我真的喜歡彈鋼琴嗎?”

“我喜歡的究竟是音符還是夸獎?”

小夏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但在教授眼里,這短暫的沉默已是答案。

教授把手搭在了小夏肩膀上,“孩子,你的技術的確要比同齡人高出很多,但是卻毫無感情。就好像在我面前彈琴的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臺精密的錄音機在播放早已錄好的曲目。”

“這次評測你先不要參加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會給你打一個合理的分數。”

夸獎與贊美是小夏練琴以來聽到過的最多形容,天才、神童也算是司空見慣。每當這些贊賞出現時,母親總會露出滿足的笑容。

可如今教授的評價就像是一盤冷水,把自己澆了個透徹。引以為傲的技術最后換來了冰冷的評價,精心準備的作品得到的只有不要參加。

“咚咚咚!”小夏站在原地,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整個人好像都被心臟的劇烈跳動聲所充斥。

那股異樣的酥麻感再次襲來,從心底蔓延到指尖....

太陽隨著時間落下,熄滅了最后的一束光,今夜的路燈似乎出了問題,可能用來指路的亮也會迷失在黑暗中。

小夏還呆呆的坐在教室里,安靜與孤獨塞滿了里面的每一個角落。

教授說過的話還在耳邊回蕩,最終還是化成了“失敗”這兩個字刻在了他的心上。

黑色的鋼琴就默默的站在前面,就像小夏自己一樣,沒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來人了,接到了命令,按下那幾塊平行的黑白,開始演奏樂曲。

“唉”小夏輕輕的嘆了口氣,隨后起身開始走向鋼琴。鋼琴也算是他的老朋友了,或許應該好好道個別....

熟練的翻開琴蓋,這一次不再有束縛,不需要再刻板的遵循樂譜,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情,隨意彈奏。

指法很是雜亂,每一個音調之間的轉化也毫無章法。放肆、自由好像就是這首曲目的名字。

終于不需要在意錯誤,隨心的演奏那怕是偶爾出現的雜音也算是悅耳。空無一人的教室中,小夏正演奏著他此生最滿足的音符。有沒有觀眾已經不重要了,相比起那些掌聲,可能樂曲終章的沉默才更適合他。

忘我的演奏還在繼續,一抹殷紅緩緩從指甲之下流出。隨著每一次用力的按下,琴鍵上便會落下點滴。

不過演奏者毫不在乎,手上的疼痛早已被心中的激昂所壓下。畢生的壓抑才換來了這一刻的解放,不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他都會把這首曲子完整的彈下。

汗水從額頭上滑落,完全投入的演出讓自己也感到開始疲憊。那種酥麻的感覺就停留在指尖,與鮮血纏繞在一起,一同演奏出最幸福的音樂。

隨著多個按鍵的同時按下,樂曲最后還是迎來了尾聲。那些昂揚的聲音開始緩緩消散,一切又都回到了平靜。

小夏在彈完的瞬間便把雙手從鋼琴上甩開,用力的張開雙臂,閉上眼睛,就像是在感受著些什么。

教室中還是一片死寂,窗戶外面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靜,這一些都太安靜了,好像之前那些熟悉的聲音,都已經在這間教室里消亡。

小夏的臉上露出了疑惑,似乎是在尋找之前那陪伴自己許久的聲音,那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便能聽到的聲音。

一個和自己相識多年的老朋友,全心全意的付出了許多,最后卻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突然,迷茫的眼中閃出了一絲光亮,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平和,甚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把手輕輕的放在胸口上,終于找到了安靜的源頭....

終于找到了那個不小心走丟的老朋友,挺起毫無起伏的胸口,再一次把手指放在了鋼琴之上,這一次沒人打擾,不會再有時間的規定,終于可以好好的演奏自己了....

音符再次傳出,而韓未果眼前的畫面卻不再清晰。血紅吞噬了一切,好像死亡早已藏在里面,正等著那些不小心被卷入的人,帶著他們流往地獄。

韓未果此刻意識到,自己再不做點什么,成為血流中的枯骨就是最后的結局。

用盡全力調整自己的位置,雙腿用力的向下猛蹬,奮力向上游去。可血流似乎在不斷向下沖刷著,強大的吸力根本無法擺脫。

手中的平底鍋也被血流帶走,這些奔騰的紅色根本沒有盡頭,正不斷的沖刷著韓未果。

眼睛根本睜不開,整個人不斷的在被向后推去。不斷的在里面打轉,就連方向都無法分辨。

同時自己的忍耐也快要到了極限努力咬緊牙關,卻還是從嘴中溜出了幾個氣泡,眼前開始出現黑色斑點,韓未果知道這是失去意識的前兆。

最后的一點力氣也一同被融入血中,流往深處。

意識隨著身體開始不斷下沉,好像出口就在上面不遠處,可微微抬起手臂卻沒有摸到希望,血流裹著手掌牽著韓未果不斷向更深處流去。

“咚咚咚!”

“什么聲音?”

“咚咚咚!”

這股聲音很有力量,就連血流都無法阻攔。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韓未果的肩膀,拽著他不斷向上游去,努力的睜開雙眼,發現血流出現了一抹更醒目的紅,似乎跟著它就能找到希望。

“嘩啦!”好像有什么被打碎了,幾塊木板落了下來。

就在這時,停留在韓未果肩膀上的手突然發力,似乎有誰正抓著他向上扔去。

自己好像離出口越來越近,剛剛沉淪的意識也開始快速回復。

一鼓作氣離開了血流,那些剛剛進入東樓時感到腐朽的空氣此刻都顯得格外清新。

這時一道喊聲從下層傳來:“店長,不用擔心我,去找方翼!”

周顧的聲音很快便被血流同時,被帶往了更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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