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黃源真不是個會來事的,要不是張婉小聲提醒,他可能真的會帶著老丈人去他和張婉平時總去的公園轉轉了。
黃源雖然不會來事,但也不至于帶老丈人吃路邊攤。張婉雖然不知道自己爸爸是什么心思,但也不想給黃源太大的經濟壓力,吵著要點菜,帶著兩人進了一家平價的餐廳。
計劃被女兒打亂了沒關系,張天傲自然有辦法讓事情回到正軌。菜單遞到自己手里的時候,張天傲點了幾份溢價比較嚴重的菜,讓這頓飯的預算瞬間翻了一倍。
黃源自覺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菜單,就知道這個月自己怕是要吃土了。但這些小動作自然逃不過老狐貍的眼睛的,在意價格就說明經濟條件一般,這張天傲心里就已經有了個大概的估算了。
雖然還沒開始說話,但張天傲已經把在意的信息都基本掌握了。接下來的時間就只是單純的垃圾時間了,隨便聊些家常,而黃源的每句話基本上都只是印證了張天傲的猜想而已。
見飯局已經到了尾聲,黃源想借著上廁所的由頭去結賬,雖然有些肉疼,但他想在岳父面前留下好印象,也想讓張婉覺得有面子。
張天傲自然看出了他想去結賬,裝作不知道也沒攔著。但張婉沒有,她直接按住了黃源:“你等會再去吧,陪我爸說說話。”說完直接拿著手機去結賬。
黃源是個單純的戀愛腦,要不是張婉拒絕了,不然他真的會把生活費都交給張婉,讓她給自己管錢,所以張婉太清楚黃源現在手里剩多少錢了。
黃源一個月生活費三千,情人節的時候給自己送了禮物,兩人前兩天還出去吃了飯看了電影和外宿。再加上這幾天的開銷,以及他還了自己耿耿于懷了一個寒假的五二零欠款。這頓飯要是黃源結了的話,不出意外他手里最多也就七八百塊錢了。
七八百過三周,反正張婉不知道該怎么活。而自己老爸也是真不給他留活路,三個人吃了小一千,這錢張婉也肉疼。
張天傲自然也知道自己女兒這是去結賬了,那最開始的期待也破滅了。看樣子這小子真是女兒的男朋友,不是她雇來氣自己的。
等張婉回來,黃源就要去結賬的時候,張婉直接開口:“賬我結過了。”
黃源一愣,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岳父,又看了看張婉:“我...我還想著請叔叔吃飯呢...”
張天傲已經開始覺得心累了,他實在是不想看著眼前這幅光景了。拍了拍黃源的肩膀,又看了看張婉:“叔叔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我女兒就拜托你多照顧了。”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張婉。
黃源一臉興奮,他覺得自己是被張婉爸爸認可了。
只有張婉心里咯噔了一聲,她聽出了爸爸的話外音。不出意外的話,兩人分手之前,自己應該不會再從家里拿到一分錢的生活費了。
送走了老丈人,黃源還在為剛剛那句‘我女兒就拜托你多照顧了。’而激動。張婉不想潑他冷水,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也裝作很開心。
晚上的時候,張婉躺在被窩里發愁。手機震了震,一條是自己爸爸發來的轉賬消息,一條是白嚴的,還有一條是黃源的。先點開爸爸的,原本張婉還抱著一絲僥幸,看著爸爸發來的一千零三十三的轉賬,張婉就清楚,下個月開始真的要自力更生了。
又點開黃源的,是一千一百塊的轉賬,張婉直接退回了:【我爸請了。】
有氣無力的點開白嚴的消息:【聽黃源說完,怎么感覺不對勁啊?怎么飯錢你結的,完了你爸就托孤了。】
張婉有些累,她現在不是很想打字,但此時此刻她真的需要傾訴。寢室的幾個朋友,她們本來就不是很看好黃源,跟她們說只會勸分。不能和樸欣和小雅說,她不想讓她們擔心。和果果說沒意義,她的戀愛腦更純粹,她只會看到兩人將要面對重重阻礙也要愛的悲壯,然后星星眼。
而黃源正在興頭上,她不想打擊他,思來想去,好像也只有白嚴能傾訴一下了。
【我爸不太喜歡他,我爸這么說的意思就是讓他養我,想讓我倆知難而退。不出意外的話,我要找工作了。】
有困難的話,白嚴肯定是靠得住的,但錢的話,白嚴也是真沒有:【你爹也是夠狠的,說實話不如我那句開場白,說不定就拿下了。】
張婉無語,黃源要是真敢學的話,現在他應該躺在icu里。
又吐槽了幾句,張婉才叮囑白嚴:【別告訴他,我不想給他壓力。】
白嚴:【......】
張婉:【......】
用屁股想,當事人怕是已經知道了。張婉現在就是后悔:【我早晚扇爛你這張嘴。】
白嚴看熱鬧不嫌事大:【先安慰安慰你的小泰迪吧,我看他都快哭了。】
張婉自己都不知道找誰安慰,還得安慰他,嘆了口氣,整理下心情。剛想給他發消息,那邊就已經發過來了:【婉婉,我在你寢室樓下,給你帶了水果。】
張婉感覺心被觸動了一下,套上衣服下了樓。
此時的黃源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抱著水果站在樓下,張婉感覺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用腳踢了踢臺階上的雪,席地而坐:“陪我坐會吧。”
黃源摘下圍脖,鋪在了臺階上:“婉婉坐。”
張婉坐到了黃源揚言很貴的圍脖上,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黃源委屈巴巴的囁嚅了半天,才擠出來一句:“對不起。”
張婉并沒有說沒關系,只是張開嘴:“啊~”
黃源打開水果盒子,喂了個草莓給張婉。張婉突然就多了幾分勇氣:“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你的錯。”
黃源還想說什么:“可是...”
張婉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可是個屁,閉嘴,讓我靠一會。”
兩人不再說話,就只是張婉張嘴,黃源喂:“你怎么不吃?”
黃源的聲音有些委屈:“沒心情吃。”
張婉把自己嘴里還沒來得及嚼的草莓渡到黃源嘴里:“你還沒心情了,我都沒說沒心情。”
感覺有些冷了,張婉起身拉起黃源往外走:“今天不想回寢室了。”
黃源一愣‘啊?’了一聲,張婉不由分說:“啊什么啊,走啊。你帶的特產不還沒用完呢嗎。”
黃源本以為今天會沒心情的,奈何盛情難卻,黃源被狠狠繳械了。
泰迪的遭遇我和牧歆葉也聽說了,今早看著他一臉萎靡的樣子,想也知道昨晚怕是沒睡踏實。不得不說,張叔叔這招釜底抽薪太狠了。
也不得不說張婉的執行力太強了,晚上我們去上網的時候,就看見張婉和虞雯一起穿上了工作服。泰迪貌似也到處投簡歷去了,看樣子這件事對他打擊還挺大的。
白嚴一臉玩味的看向張婉,打了兩個響指:“waiter!”
張婉的不爽肉眼可見,但還是擠出一個笑容,聲音里的威脅不加掩飾:“你最好真的有事。”
白嚴清了清嗓子:“你這工作態度有問題啊,我這不嘴里干,尋思點杯甜水嘛。那個啥,來六杯檸檬茶,葉總買單。看你新來的,請你喝一杯,另一杯給嫂子送去。”
張婉給自己換了杯熱的,拿著二維碼走到牧歆葉身邊:“葉總,一共四十五。”
牧歆葉已經對白嚴這種慷他人之慨習慣了,沒多說什么。
張婉點完單也不著急走,往空座位上一坐:“他又上哪鬼混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他是誰,白嚴對這對有難都想著自己扛的情侶表示無語:“你倆是沒聯系方式?他去面試去了,你不知道?”
張婉一愣:“他?”張婉倒是沒想到兩人想一塊去了,自己想的是不靠黃源靠自己,黃源怕是想著賺錢養自己了。他其實一直都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張婉從一開始就知道,也該想到的。
龍虎則一直很有正義感:“大家都是兄弟,有困難你就和我們說,我們肯定幫。”
白嚴生怕掏錢:“人小兩口蜜里調油,在這互相成全呢,你少摻和。”開玩笑,幫忙可以,掏錢不行。
張婉白了白嚴一眼,用屁股想都知道怕借錢,也懶得搭理。起身就要走,還順手拍了下我的后腦勺:“真菜。”
我到現在一句話沒說過,莫名其妙就躺槍了。
就在我企圖證明自己認真操作的時候,一雙冰涼的小手捂住了我的嘴,隨后虞雯的聲音從背后響起:“猜猜我是誰?”
給我的嘴捂的這么嚴實,我怎么感覺完全沒有讓我猜的意思。
我企圖發出聲音,但也只能發出‘嗚嗚’。見虞雯沒有松手的意思,我只能出此下策了。我輕輕舔了一下她的手心,結果身后的人哎呀了一聲,明顯不是虞雯的聲音。
我一回頭,原來捂我嘴的是小筱姐。
小筱姐像是摸了什么臟東西一樣,手一直往我身上蹭:“咦惹,你們小兩口玩這么臟嗎?”
我有些尷尬:“我以為...”
小筱姐直接打斷了我的話:“你以為什么你以為,不管!猜錯了!請我倆吃飯。”
白嚴湊了過來:“小筱,咱說了,見著有份,不給我張羅一口?”
小筱姐毫不客氣,撿起白嚴桌上的煙盒,往自己的煙盒里塞了幾根:“見著有份。”
白嚴還想往回搶:“你這不無賴嗎!剛剛你路過這不都拿過了嗎!”
小筱姐一臉無所謂:“所以呢?打死我?”
不等白嚴說話,小筱姐直接點起了餐:“65號機器一份木須肉蓋飯,一份...”說完看向虞雯:“你吃啥?”
虞雯一邊笑著一邊揉我的臉:“蛋炒飯吧。”
小筱姐直接下單:“一份揚州炒飯是吧,OK!45,微信還是支付寶?”
我乖巧掏出手機:“給我來一份溫蛋肥牛蓋飯吧。”
小筱姐一邊下單一邊嘀咕:“嗓子有點干呢?”
我還能說什么?只能成全:“你們倆想喝什么?”
虞雯笑著擺了擺手:“我就不用了。”
小筱姐嗤笑:“這就心疼了?”說完戳了戳我的腦袋:“算了,逗你玩的。”
這時張婉顫顫巍巍的端著托盤出現,小筱姐立馬上去迎:“都是同事,這種事你跟我們說,我們還能不幫你怎么?哪桌的?”
張婉沖著我們這邊努了努嘴:“那桌,我朋友。”
小筱姐順著她的方向看了看,立馬拿起一杯,插上吸管:“真是瞌睡來了遞枕頭。”
張婉把托盤往我們桌上一扔,翹著二郎腿坐到了白嚴座位的扶手上:“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我還得伺候你們。”
白嚴剛想犯賤,小筱姐附和:“合著你們都認識,下次讓他們自己拿。”
兩人一唱一和:“就是,多大腕啊?你們坐著打游戲,我們忙前忙后的伺候著。”
兩人給在座的幾位是貶的一文不值:“玩的還菜。”
兩人還想說,白嚴急了:“你們說然子菜我認,說我菜我可不認啊!”
我并不想為自己辯解,在他們沒注意到的地方,虞雯發現七個人,六杯飲料。她并沒有爭搶,而是默默的和我喝同一杯。
吵吵鬧鬧半天,小筱姐突然提醒張婉:“本來我想他們入伙的,你們認識的話,那這幾個人頭算你的。”
白嚴狐疑的看了看兩人:“你倆說啥呢,啥人頭,怪嚇人的。”
張婉解釋:“網吧要辦比賽,拉一個人給三十提成,都參加啊!介紹人寫我。”
我深知自己就是個廢物,我去純丟人,可以說是非常抗拒。奈何白嚴急于證明自己,有一個算一個,全算上了。
我是替補,洛鳴蕭肯定是主力要首發的,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寢室四個人,再加上泰迪,剛好六個人。倒不是給花昭君忘了,是他不玩游戲。
就這樣,張婉預計收入一百八。
說實話我壓力很大,一想到要打比賽,和那么多陌生人同臺競技,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人,我就渾身難受。
虞雯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緊張,給我順了順毛:“反正還早呢,人數不夠可能還會取消。”
聽到虞雯這話,反應最大的居然是張婉:“啊?取消了我這錢還給不給啊?”
小筱姐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了:“那就看劉沖是先給錢還是后給錢了。”
張婉思考了一下這個劉沖是誰,試探性的問了問:“是那個說話有點油的那個人嗎?”
“bingo!”小筱姐打了個響指:“歡迎你入群。”
就這樣,油沖討伐小隊又多了一員干將。
......
通過白嚴得知了黃源最后去了一家肯德基做兼職,張婉找了個人少的日子去了那家店。不得不說,這家離學校還是挺遠的。張婉有點不理解他的腦回路了,一個月的工資去掉來回的打車錢,真的還有剩嗎?
黃源見到張婉的時候一愣,然后就漏出了有些落寞的表情:“嚴哥和你說了啊...”
張婉忍不住吐槽:“你跟他說過的事還想別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下班。”
黃源的聲音有些不自信:“大概還有兩個小時。”
張婉隨便找了個空座位,就這樣等了黃源到天微微有些黑。
張婉忍不住嘀咕一句:“騙子。”
直到晚上七點多,黃源才姍姍來遲:“對不起婉婉,接班的那個人突然請假了...”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來一杯熱飲。
張婉并沒有生氣,接過黃源手里的豆漿:“你的呢?”
黃源有些不好意思:“店長就給了一杯,我不好意思再要了。”
張婉撇了撇嘴,用豆漿暖著手,什么都沒說。
黃源局促不安的跟在張婉身邊,兩人就這樣沉默的走出店門。等就剩他們兩個了,黃源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開口:“婉婉...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丟人...”
張婉淺嘗了一口豆漿,還是很燙:“沒,我覺得你很帥。”
這還是張婉第一次這么真誠的夸自己,黃源有些激動:“真的嗎!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因為我不敢多要一杯覺得我丟人呢。”
張婉無語,一杯破豆漿都不敢多要一杯,她是覺得他挺丟人的。但他為了自己選擇去打工,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張婉真的覺得很帥。
張婉沒繼續這個話題:“為什么選這么遠的地方?”
黃源嘆了口氣:“周圍的人都不招人了,只有這里了。”
“通勤多少錢。”
黃源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掰著手指頭算:“來回大概四五十。”
張婉看這黃源,提出她一直關心的問題:“那么我請問呢,你一天工資多少?”
黃源一怔:“...四十...”
張婉不想多說什么了,黃源倒是總結了一下:“也就是說我努力工作,一個月不休息的話,我可能反而還虧三百??!”
最后在老司機虞雯的幫助下,黃源找到了一家在學校附近的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