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戈尼婭，很老的小城。

灰色墻壁上滿是時間留下的斑駁，低垂的古樹下，幾個老人緩緩落棋，聊著家常。

冬日的暖陽為它鍍上一層暖色，河道潺潺穿過城市，在這里時間也變得緩慢起來。

城外廣闊的麥田早已收割完畢，種上玉米，青翠的玉米在土地上連成排，山地吹來的風，吹來新生植物特有的氣息。

生機勃勃。

“春天到了。”

羅穆斯卡坐在樹下，拍了拍新翻的土堆，眺望那片翠綠。

“真是漂亮。”

“或許秋天會更漂亮，就像你說的，天地必將被那一抹金色照亮，那株……金色的麥蕙。”

……

時隔半年，夏爾再次回到了泰德城。

這里依舊是那樣的繁華。

不像南大陸。

落后，腐朽。

但夏爾更喜歡南大陸，

因為，那里的腐朽中透著生機。

而這里，只有深沉的腐朽。

“歡迎回來！”

娜塔莉婭開心的坐在客廳，笑吟吟地說道。

“別擺出一副厭惡的樣子嘛，不就是差你去南大陸一趟。”

“嘖。”

見夏爾還是一副死人臉，娜塔莉婭放下手里的茶杯。

“我沒有擺出厭惡的樣子。”

夏爾放下手里的行李，安靜地坐下，

“你讓我看那些魔法書，我去南大陸幫你做事是應當的。”

“我只是不太喜歡你讓我去的方法罷了。”

“嗚嗚嗚……”

娜塔莉婭抹著眼淚，裝作很感動的樣子，

“你能這么想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旋即又笑嘻嘻地說道：“當然了，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瓦尼婭·米蘭，你認識吧？”

夏爾點點頭，瓦尼婭·米蘭是神圣帝國最著名的占卜師，很多貴族富商都想找她占卜。

但所需付出的代價，不是一般的大。

“我有一次占卜的機會哦～”

“給我的？”

“不是。”

“……”

“哈哈哈……騙你的。”

望著遠去的娜塔莉婭，手里的燙金卡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又欠她一份人情。”

“爺又回來了！！！”

蘇醒的李松突然冒出，震聲大喊。

“啦啦啦……”

“你能不能別突然冒出來吼一句？”

“這是為你好，有研究表明，人被偶爾嚇嚇有利于身體健康，專家說的。”

“那個專家？”

“當然是我啦。”

“……”

下午，

夏爾準備去帝都魔法學院，瓦尼婭·米蘭今天會在那里講授一節占卜課程。

“你說那個瓦尼婭會不會很年輕？”

“她今年八十歲了。”

“萬一，我說萬一，那報紙上不也沒提過她的長相嗎？”

“不太可能。”

“切。”

帝都魔法學院，光輝講堂。

高大的中央穹頂開有一圈采光窗，墩座和墻體用白、綠、黑、紅等彩色大理石貼面，并組成圖案，朦朧的光線由穹頂下緣的一個個小窗洞中灑進幽暗的室內，神圣而靜謐。

學員陸續入座，等待著瓦尼婭榮譽教授的到來。

夏爾尋得一處僻靜角落，靜靜坐下。

四周墻壁有著數道魔法屏，照應著臺上情景。

巨大的魔法陣徐徐開啟，確保在場每個聽眾都能聽見授課。

懷表指針指向三點時，瓦尼婭·米蘭走上講臺。

一襲黑袍，遮住所有面容。

“這就不知道她長啥樣了。”

“別吵。”

“好吧。”

臺上，瓦尼婭簡單介紹一下自己，便開始授課。

“占卜，這東西呢，沒你們想的那么神圣。”

“只是在靈界獲取信息，然后破解就行了。別聽那群傻子說的，要不計錢財，要神秘，要高貴，都是放屁。你看我這么貪財，你們還是覺得我很厲害。”

“我們尊重的是命運，而不是所謂的占卜師身份。”

“哈？你問我為啥遮臉？我丑啊。”

“好了，廢話不說了，占卜嘛，進入靈界是很重要的，我們需要注意三點……”

雖然瓦尼婭看起來很不著調，但講課還是很有水平的，就算李松沒了解過這方面，也能聽懂些有用的東西。

一節課很快就結束。

夏爾隨著人群走出光輝講堂，走向娜塔莉婭的辦公室，約好在課程結束后在那里見面。

“你好啊。”

“你好。”

打開門便看見了娜塔莉婭和一襲黑袍的瓦尼婭。

打過招呼后，瓦尼婭直入主題。

“想問些啥？”

“我的記憶。”

瓦尼婭抬頭盯著夏爾，

“你當我是神嗎？這我咋給你占卜？”

夏爾也意識到自己問題的不對，改口問道：“我的記憶怎么才能找回？”

“好哦，好哦。”

瓦尼婭仰頭一秒，又低頭。

“咋恢復我不知道，不過很快就會恢復。”

李松在腦子里咆哮：“這過程太草率了吧，魂淡，你給我認真點啊！！！”

夏爾也覺得有些不對，遲疑地問道：“就，這樣，就可以占卜出來了？”

“哦，你想要神秘氣氛啊，沒問題噠。”

打個響指，光明散去，房間內陷入黑暗，水晶球散發著瑩瑩淡光，瓦尼婭虛幻而飄渺的聲音在耳畔回蕩，

“它，無形無影，飄蕩于世間，在那光輝中，在那黑夜中，千旋百轉，卻終將回歸。”

“好了，好了。搞定了，快走吧。別讓我再看到你！”

夏爾被催著走出辦公室。

“這都啥啊？”

“不知道。”

黑暗散去的辦公室內，瓦尼婭吐出一口鮮血。

“媽蛋，虧死了。”

娜塔莉婭好笑地看著擦拭血跡的瓦尼婭。

“誰讓你手欠，去占卜他的。”

“這不是好奇嗎？”

“占卜出什么了？”

“亡靈圍繞的黑影。”

“呵。”

“你又欠我一人情。”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