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

旭日東升。

葉尋目光也如燦陽一般。

心頭壓抑許久的事情，一旦放下，就輕松了許多。

就讓那些潛藏在暗處的黑手，繼續觀望吧！

頭懸利劍，心向暖陽。

無懼！方能無畏。

葉尋披上衣架上的風衣，拎起瘋小孩，出了門。

……

玄府，

坐落在衡城以西，囊括了三大區的占地面積，有著獨立的管理制度。

基本沒有人敢去玄府撒野。

葉尋領著葉七安從招生處補齊手續，走了出來。

準備上檔案室，自行入檔。

其它機構都是直接電子入檔，唯獨玄府，依舊保持著紙質入檔的傳統。

檔案員老喬頭，這會兒正拿著癢癢撓，悠哉地聽著廣播，頻道是第十九線路。

是修煉者實時播報的線路。

“皋南區晶礦山，發生山體滑坡，多名礦工被困，生死不明。”

“………”

“市中行政大廈，逮捕了兩名異端，行政司長被內都司收監……”

“………”

“哎！又不太平了！”老喬頭長吁了一聲。

摸了摸上口袋，掏出了煙盒，抖了抖。

空空如也。

“煙都沒了。”

老喬頭更郁悶了。

“喬老，又沒煙了吧。”葉尋敲了敲門。

“小葉阿，快進來快進來！”老喬頭臉上洋溢著笑容。

葉尋領著葉七安進了檔案室。

檔案放在內室，外室的空氣質量相對好一些。

葉尋遞了一卷資料給老喬頭：“喬老，新一期學員名單，導師是秦嵐。”

“秦嵐？她不是就收你一個弟子嗎？”

“哈，這孩子是個重瞳術者。”

“不得了，不得了！”

老喬頭扶案而起，戴正老花鏡，仔細打量著這白白嫩嫩的小不點。

小家伙個子不高，精神勁倒是十足。

“嗯…模樣倒是乖巧，但是修煉單單有天賦是不夠的，孩子，以后在玄府可一定要刻苦阿。”

葉七安經過昨晚的一事，對老頭有了陰影。

本能地點了頭，嘟囔：“知道了。”

老喬頭溫暖一笑，看向了葉尋。

“小葉阿，這次回來幾天，有空幫我整理一下前幾期的檔案嗎？年紀大了，記不太清楚。”

“嗯，應該會住上一段時間，喬老，您放心，有空我就過來幫忙。”

“那可太好了。”

這時，收音機一陣電流紊亂，約莫三秒，廣播重新開始播報：

“現在插播一條東墻沿線急報，五名百夫長陣前倒戈，新神信徒于白鹿原駐扎，大有西進的態勢……”

新神？

葉尋心中疑惑。

靠椅上的，老喬頭連連嘆息：“哎！這十來年當真是不得安生！”

“喬老，這廣播里的新神是什么？”

老喬頭思慮了一陣，緩緩道來：“我知道得也不多，這新神指的是，東墻的第二位神。”

“舊神的時代沒有信徒，是這位新神誕生的時候，才開始有了信徒，具體的年份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出現蝴蝶蘭的那些年吧。”

蝴蝶蘭？

又是蝴蝶蘭！

葉尋感覺自己就要獲得串聯謎團的那根線了。

繼續發問：“那曾經的舊神哪去了？”

老喬頭笑了笑：“我年輕的時候也對老院長問了這個問題。

他只是說，舊神被釘死在高墻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許是死在了東墻吧。”

舊神隕落，新神冠冕。

能弒神的存在，那他為何要借信徒之手來進軍衡城。

衡城難道也有神！

葉尋做出了驚人的猜想。

另一邊的老喬頭，拍了拍額頭：“對了，之前玄府出了個新神的信徒，被老院長抓了起來，并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同時銷毀了檔案。”

“我想想阿，他好像是跟我同一期的學員，叫什么來著…我想起來了，叫白啟。”

“名字好記，跟話本里的白起同音，不然這么多年我也記不起來。”

“白啟。”葉尋心中記下了這個名字。

“喬老，還有這個人檔案…”

葉尋突然意識道，自己犯了傻，連忙改口：“還有其余人有關這個人的檔案嗎？”

“沒有，我們那一期的學員檔案都被銷毀了，你可以去內都司碰碰運氣，他在那里實習過一段時間。”

喬老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我勸你別抱太大希望，玄府雖然跟內都司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在東墻的問題上，還是一致對外的。”

“嗯，我知道了！”

……

葉尋離開了檔案室，來到了美女導師的私人教場。

教場里六塊異石，焦黑焦黑的，正中間的火苗還在蔓延。

顯然這石頭剛剛受到了非人的對待。

異石是特殊材料，超玄之下的打擊都能緩慢修復，修復的時間跟打擊者的境界、力度有關。

一般的教場只會配備三塊，而秦嵐的教場足足配備六大塊。

其中三塊更大一些，不是玄府供應的，而是秦嵐自費的。

所以在玄府，很多火炁的寒門子弟擠破頭想要當秦嵐的關門弟子。

葉尋的境界突飛猛進，很大原因就是秦嵐。

一是足夠的修煉資源，二是秦嵐對火炁的極致掌控力。

當然，他們的關系很單純。

亦師亦友。

“臭小子，來了啊，讓我看看我新來的小徒弟有什么本事。”

秦嵐手持火鞭，揮向了葉七安。

這位玩火的美女導師，一如既往的暴躁。

葉尋感知到附近涌動的能量，五品的火炁能量，九品的鞭子。

呵！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瘋小孩，一個側身，躲過火鞭。

他害怕老人，害怕葉尋。

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騎到頭上撒野吧？

積壓許久的怒火，泛濫成狂躁的電流鉆出眼眸。

空間短暫的停留，讓葉尋微微一恍惚。

這才明白小孩的空瞳只是在近身的時候，才有作用。

看來是主修影瞳的六品陽威境術者。

瘋小孩“呀哈”一聲，自身下人影中，拔出影鐮，欺身向前。

他要近身肉搏！

面對炁靈師，近身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小鬼頭很機靈。

可惜，對手是美女導師。

葉七安，個子小，行動很是靈敏，五品的力道和速度確實奈何不了他。

很快他躥到美女導師的跟前，揮出影鐮，直指白皙的咽喉。

這時，一個沙包大的火焰拳頭，直擊鐮刀。以一個上勾拳，打飛了葉七安。

小孩邪魅一笑，眼瞳的電流暴露了他的企圖。

是影子。

秦嵐當然沒有放松警惕，纖腰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躲開了身下影鐮的同時，躍向了上空。

糟了！

浮空沒有落腳點！

小鬼頭犯了大忌！

葉尋急道：“老師，老師！下手輕點！”

秦嵐根本沒有理會，沙包都丟到空中了，怎么能不打？

五品的火炁拳套，打在葉七安身上，啪啪作響，火花飛濺。

自下而上，秦借著上升的勁力一拳又一拳招呼著。

葉七安剛開始還很倔強，低聲嗚嗚地挨著拳頭。

后面直接哭了出來嚷嚷著：“別打了，我錯了！老師，老師！”

小鬼的慘痛遭遇，葉尋只能看著。

沒辦法啊，總不能再送一個沙包上去吧。

秦嵐打爽了，展開九品化形火翼，拎著葉七安穩穩落地。

葉尋趕緊接住了小鬼，丟在了一旁的護墊上，也懶得查看傷勢。

老師的手段，最多三天下不來床。

“這小鬼，眼睛不錯，就是身子骨弱了點，回頭給他泡泡藥湯，身體好了，精神才足嘛！”

“老師說得是。”

“怎么不喊臭婆娘了，我都不習慣了！小葉子。”秦嵐嫵媚一笑，靠了過來。

“老師正經點，問你件事。”葉尋一臉嚴肅。

“36E，最近沒量不知道多大了。”秦嵐托了托夸張的胸大肌。

“呃…”葉尋老臉一紅，“誰問你這個了！”

沒等秦嵐再出戲言，葉尋搶先問道：“您知道東墻的舊神和新神嗎？”

“這個阿。”

秦嵐也嚴肅了起來，猶豫了很久，這才說道：“聽父親說過，我自己理解了一番。

當年的舊神，是一個不理世俗、久居東墻，看著世人互相爭斗，如同局外人的存在。”

“而如今的新神，以教化之名，吸納信徒，企圖統治世界。”

秦嵐的理解，有一番道理。

可葉尋總覺得有點奇怪，說出他的疑慮：

“我也詢問福溪村里的老武師，可他卻閉口不談，更沒有點明新神和舊神之分，我也是從喬老口中知道這新、舊神之說。”

秦嵐沉默了很久，才開口：“也許我的父親也不知道，也許我的父親并不想讓我知道，也許是我們想多了。”

“但愿是我們想多了，我只怕這背后隱藏的更多。”

“但愿吧…”葉尋也沉默了，突然撩開劉海。

“老師，黑瞳異動了。”

“什么！這黑瞳做了什么。”

“控制我舔了糖！”

“糖呢！給我看看。”

葉尋從兜里，取出了一枚糖果。

護墊上的葉七安，再次發瘋，大聲嚷嚷了起來：“別碰我的糖！還給我！還給我！”

與此同時，葉尋心底響起了渴望：“給我，給我。”

“沒什么特別的阿，就是普通的果糖阿。”

秦嵐給出了跟蘇瑤一樣的答案。

九品炁靈師的精神力都看不穿這糖的名堂！

葉尋沉思了片刻，還是決定對老師坦白：“剛剛老師拿走糖果的時候，心頭先是一陣失落，還有如夢囈般的聲音在腦海回蕩。”

“那你怎么知道是黑瞳？”

“鏡子，我對著鏡子看見了黑瞳，然后就不自覺了舔了糖果……”

葉尋敘述起了那天的情緒，包括那時候的心理狀態。

“鏡子…鏡子…”秦嵐重復了好幾遍，直著第五遍的時候，才驚詫道：

“是舊神的三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