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什么時辰了啊?”
嚴言喝完了一碗補藥,揉揉眼睛問道。
“過午時了。”
嚴君霜說著拿著帕子給她擦擦嘴。
“那你!”
嚴言嚇得一激靈,稍微一動,身上便又一陣酸疼,只好弱弱地問。
“那你這是早朝回來了?”
“我沒去~”
嚴君霜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你這……”
嚴言還想說什么,卻又被身邊的人截了下來。
“好了,我抱你去沐浴好不好?”
嚴君霜揉了揉她的臉,見她點頭,便掀開被子,輕輕將她抱了起來,盡管他盡量很小心,但懷里的人還是疼得悶吭了幾聲。無意看見床單上落下的血漬,嚴君霜垂眸笑了笑,徑直走進了浴池。
自那日過后,嚴君霜便開啟了食髓知味的模式,日日哄騙他家的小姑娘晚上陪他玩兒那種游戲。
嚴言年少不知味,卻也能在游戲中感受到與平日不一樣的歡愉,而且身上的人一次比一次溫柔,早上起身也不似第一次那般吃力,她慢慢倒也不排斥,只躺在床上任他擺弄。
——
陽春三月,北國使者來訪黎朝,試與黎朝聯姻。
“北國使者見過黎朝皇帝陛下。”
“免禮。”
“謝陛下。”
一陣客套的場面話寒暄完后,那使者呈上一封圣旨,紙卷微黃,怕是有些年頭了。
“不知陛下可還記得十六年前與我北國簽訂的霜雪之約?”
嚴君霜薄唇微動,喃喃道。
“霜雪……之約……”
十六年前,便是嚴君霜七歲時隨他父皇出使北國的那年。
那時的北國一年四季飄著大雪,正是寒梅盛開的大好時節,梅蕊枝頭,他遇上了一個四歲的小姑娘,正穿著狐衣白裘,在飄雪中翩翩起舞,盡管身上的衣物穿得笨重,卻依舊遮蓋不了那盈盈舞姿,宛若天際游龍,那是嚴君霜第一次對著一個女孩子發愣。
正是被人催得留戀不舍地離去,不料在宴會上又一次見到了這位姑娘,后來他得知,她叫千年雪,是北國的公主,出使北國的那幾天,兩人經常待在一處,要么她跳舞,要么他舞劍。
后來兩國為他們許下了霜雪之約,本來冠禮之后就可完婚,誰料他皇叔半路奪權,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流亡的早些年,嚴君霜時時能想起她,想起那雙澄澈的眼,在無數個布滿血腥的晚上,陪他入睡,慰他心安。
直到嚴言來到了他的世界,他第一次見到她,正是跟千年雪當年一般大小,一時起了惻隱,便留在身邊養著,給她起了名,帶著她一起逃命,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到現在天天嚷嚷著要嫁人。
如果說嚴君霜把嚴言當做千年雪的替代品,或許剛開始他是有這個心思的,只不過兩個人待的時間太久太久,經歷的事情太多太多,現在這個女孩子對他來說,已經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了。
嚴君霜正回憶著昔日時光,殿下那人便又開了口。
“這么多年,我王一直遵守約定,只盼陛下哪日能重回皇位,重振大綱。如今萬事具成,公主也至今未嫁,和親之事,不知在陛下這里,可還作數?”
“當然作數!”
嚴君霜怕是想都沒想就給了他答復,隨后又問道。
“公主何時來朝?”
“待臣回稟我王,便可擇吉日,送公主來朝。”
“如此甚好,那朕便在黎朝,等著使者的好消息。”
——
棲月宮。
不管怎么樣,一下朝就往棲月宮跑的毛病,這一年來硬是一點兒沒變。
剛進屋,便看見嚴言坐在書桌前,拿著一本大冊子,不知道在翻看些什么,見他進屋也沒個反應,只是悶頭看著。
“言言,你這是干什么?”
嚴君霜也不管身上衣服厚重,顧自往嚴言身邊靠。
“挑良辰吉日啊~”
嚴言倒是答得理所當然,看著嚴君霜疑惑不解的表情,嚴言接著又給他分析了一波。
“你不是要娶妻了嘛,這次不比以往,我得好好置辦才是。”
嚴君霜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句,只覺得身上的朝服又笨又重,硬生生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那你先幫我把朝服換了,重死個人了。”
嚴言這才移開眼看了他一眼,妥協道。
“好好好~”
嚴言放下手中的冊子,兩人移步到屏風后,一陣子悉悉索索,嚴君霜便換上了舒適的軟衣。
嚴言踮著腳給他整理著領子,嚴君霜便故意站的筆直,本來就人高馬大的,也不知道彎彎腰,差點兒沒把姑娘摔著。
那罪惡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摸到姑娘腰上去的,微微一使勁兒,嚴言整個人便被摟進了懷里。
“唉,你干嘛~”
嚴言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微微有些愣。
“誰說我要娶妻了,嗯?”
嚴君霜一邊說,一邊加重了手里的動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北,北國公主啊,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嚴言看著他眼神里感情的變化,聲音越說越小。
見那人半天沒回話,嚴言又給他分析了一波。
“若不是你自己想娶,我實在想不出此時與北國和親,還會有什么別的好處。”
有一種感覺憋在心里,嚴君霜說不上來,嚴言的確很聰明,也很懂他,千年雪對他來說,的確與那些個宮妃不同,可是當自家丫頭這么毫不避諱地親口對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又有那么一瞬想悔婚。
最后,眼中復雜的情緒化為了淡然。那人反倒笑著捏了捏嚴言的臉,回道。
“對,我家言言真聰明,的確沒什么好處~”
隨后似乎想到什么,又補充道。
“不過,還不能算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