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斯猛然從夢中驚醒,心砰砰砰地亂跳,連呼吸聲都是顫抖著的。
他瞥了一眼身旁熟睡著的林胥姚,翻身下了床。
屋外。
沈刑和陳介站在客廳里,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蔣斯穿著藍綢睡衣步伐輕緩地走下樓來,眉宇間帶著很濃重的戾氣,坐到了沙發上。
“又鬧什么”
陳介臉色坦然,低垂著眼睛,沒有一點想開口的意思。
沈刑摸了摸頭上的冷汗,單膝跪到地上:
“四,四爺,楚名遠……死了。”
“死了?”
蔣斯輕描淡寫地問道。
聽他毫不意外的語氣,沈刑心里一喜,正想抖落抖落自己的戰績,忽然,頭部受到一陣猛烈地撞擊,他不覺天旋地轉地倒在地上,腦門處傳來錐心的痛。
“啊——”
饒是陳介都一愣,立馬跪了下來。
蔣斯瞇了瞇眼睛,翹起腿,恣睢無忌地掐住他的脖子。
“怎么死的?”
他問。
手底下不斷加大了力道,像是要捏碎他的喉結。陳介臉色漲得青紫,疼得弓著腰,眸光微微閃爍。
蔣斯低垂著眼睛,瞳色茭紅,陰狠異常。低壓著舌尖,在他掙扎不及即將斷氣的時候,才松了丁點兒力道。
沈刑爬了過來跪到他腳邊,捂著頭,咬著牙死撐著。
蔣斯下手素來不留情,力道且重,可得要了幾十天的命。
“是、是謝三爺。……四爺,三爺她帶走了路今生,還傷了我們的弟兄”
蔣斯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松了正鎖喉的手,陳介頓時粗重的咳嗽起來,趴在地上克制不住地干嘔。
蔣斯居高臨下地把手探上沈刑的肩頭,他明顯一瑟縮,垂下了眼簾。
蔣斯瞇了瞇眼睛,溫潤一笑,道:
“你傷了她?”
不知怎的,他的心情忽然就愉悅了起來,沒有過多為難他們楚名遠的死。
呵呵……狗咬狗的輸贏而已,死了便死了。
他歪了歪頭,臉色泛出不正常的潮白,冷冷道:
“去,給老三送張帖子。明日,饕餮館,我們……不見不散。”
身在玄厄門的魏湮遠不知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彼時,他正思量著要如何處理謝遷的事情。
如今,謝遷也在鄴城,想必是謝家那位早死的小姐……
可是在上一世,謝遷和安家沒有多少瓜葛。還有葉尹然,他明明從兩年前就在煙臺做起了生意,再也沒有踏足鄴城。
所以說……他的重生,改變了許多事情的軌跡。有些東西,已經隱隱不受控制了。
比如說,上一輩子的戚晏從未勾結白詭道。
再比如說,他現在這具許洛弦的身體,是安家嫡孫,而謝遷,是他表舅?
魏湮咬著牙。
心上人變妹妹?尼瑪,這誰受得了?
他的腦海之中措不及防地劃過遠在前生早已陌生的畫面。
……
彼岸光景,沂州煙臺。
謝池孤身入狼窩,便是想好了,若她死在煙臺,蔣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玄厄門定然與他無份。
她可以傷,可以殘,唯獨要留一條命。
但是在白詭道,搶兩車軍火和一個女人,想要全身而退,談何容易?
思及此,謝池淺一勾唇,她可沒有覺得蔣斯蠢。
他無非就是勾結了白詭道,想弄殘或弄傷她罷了。
這時,林邵衍走過來。
他穿著藍馬甲白襯衣,長褲勾勒出修長的腿,束著勁瘦的腰身。
正把手中的衣服裹向迎窗而立的謝池。
晚河風涼,吹醒了南歸的候鳥。
“阿也,在想什么?”
謝池青眉一鎖,抬手借著攏肩頭的衣服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天色不早了,二爺還不休息么?”
林邵衍溫柔地勾唇一笑,抬手替她把散落灰白色的頭發勾到耳后,磁性的嗓音道:“我是在想阿也如今也十八歲了,你我訂婚的事情,也該有個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