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初遇
- 蓋世英雄與白馬王子
- 何佞
- 2177字
- 2025-04-03 10:54:37
……
忽然有人把車停到他眼前,魏湮倒是有點吃驚,是他。
魏楓。
他開著一輛低調閑適的跑車,緩緩擋住了他的路。降下車窗,臉色比以往好了不少,想必是路家的事對魏家而言,裨益頗深。
冷冷道:“上車。”
魏湮低頭一笑,摸索不清情緒。半晌,打開了車門。
魏楓退婚時候的表情……他準確的“男人的第六感”告訴他,不怎么對勁。
小火苗嘛,不踩死等著燒飯啊?
魏楓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光線正迎著朝陽,從車窗投進來落到后座的少年身上,
他冷冽的眉眼,像光明與暗無聲地較量。
魏楓道:“寧渭風,你冒充魏湮,是謝池的意思?”
魏湮一時間忽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驀然把視線挪到后視鏡上,眸光淺若浮云。
魏楓暗暗斂下眸子,頗些踟躕,“我要向你道歉。在魏家,我羞辱過你。”
……自從上次從遲安路回來,周遭人的什么白眼他沒見過?
也真是難為謝池了,不知道為了什么愿意替魏家收拾這個爛攤子。
索性,也算沒有辜負她。
魏湮微微一笑:他又想搞什么?
“魏家和阿也自有交易在,如果魏二少是因為這個,才覺得你當初的言語冒犯了我,大可不必。”
他看見車窗外面的標識,道:“停車吧。”
魏楓噎了一下,臉色霎時間有些難看,把車停到路口,轉頭,沉聲道: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只見少年緩緩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四四方方的紙片,遞給了他。
他的眼睛里藏著浩瀚一片,寧靜的瞳孔在魏楓的期許里滿是悠長。
“……畫面太美,僅供自行想象。”
魏楓接過手,魏湮便輕嘲似的噙著笑下了車。
魏楓抿著唇,靠著椅背,修長的手指三兩下拆開紙片,從中拿出橫陳的內存條。
他的心莫名一緊,有些慌亂,難以鎮定地掏出西裝內襯里裝著的手機。
緩緩插入了內存條。
窗口彈出來的信息顯示,是商業文件原件相關備份。
他不知道自己是懷著如何僥幸的心理去查閱這份股權轉讓書的,尤其是潦草的落款簽名,那指尖的顫抖便已經讓他本就凌亂的忐忑潰不成軍。
是她,而又不是她。
魏楓深邃的眸光看著落款的“寧渭風”三個字,出神。
原來是這樣。
舊情也罷,感恩也罷,她從始至終唯一的目的,是、也僅僅只是為了讓寧渭風活得舒心而已。
他閉上眼眸,把手機扣在胸口,深吸了口氣。
是他瘋了。
在黃粱夢碎的時候,只有他還把自己當作那個一呼百應的天之驕子,清傲不可終日。
明明他什么都不是。
魏楓無力地抬手抵著眉心,不知怎的,陷入了回憶。
那是寒冬、臘月,他十五歲的那一年。
那場生日宴,主人家落水的驚呼為它添上了色彩濃重的一筆。
寒風呼嘯,那幫慣會見風使舵的名流圍著被救上來瑟瑟發抖的路今生,噓寒問暖。所有人幾乎團在一起,眼底透著濃濃的看笑話的味道。
誰還注意那個在冰水中撲騰,沙啞著聲音斷氣一樣呼喊的弱小無助的小姑娘。
“救命……救、救命……”
一道身影飛一般竄入水中,才有人如夢初醒,高呼:
“魏少——”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下去救人?”
路江河發話了。
魏楓若在他家里出點什么事,魏家豈會善罷甘休?
至于別人,死了便死了。
人也救上來了,魏楓環臂站在一旁。被人細致如供彌勒佛般攙著。
那小姑娘躺倒在地上,硬生生地憋著一口氣,爬起來,強撐著眼眶,長長的睫毛上附著著碎冰,臉烏青烏青的。
“爹爹,就是這個賤婢把我推下去的——”
謝池下意識地環住自己弓起的腿,渴望能有一絲溫度,可……
冬風一吹,只有發硬發冷的破麻布衣裳。
她死寂地眸子看向路今生,逼的她冷冷打了個寒顫,心尖一顫抖,便哭了起來。
謝池雙手發紅,唇瓣仿佛凍得釘在了一起,她嘶啞著嗓音,單薄地在冷風力毫無依傍。
“我沒有”
路江河死死地蹙著眉頭,忽然就看見魏楓還站在一邊,還向她扔了件他的凍硬的外套。
路江河怒斥道:“都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帶魏小少爺和小姐下去換衣服。”
等魏楓走了,他又指著謝池,精光磊磊的眼珠子一轉,頗有些憐憫。道:“雖是個賤奴,但也是一條生命,可你坑害我的女兒……”
幾個顯貴皺著眉搖了搖頭,“路家主,這種事情可萬不能姑息,否則奴奴如此,大家哪還有好日子過?我們知道你一向寬待下人,但畢竟,您是主,她是條賤命……”
“也罷也罷,”路江河擺了擺手,“來人,把她鎖入冰庫關幾天,讓她也明白明白道理。”
聞言,一幫人也露出笑容,一派寬慰他,由衷而嘆:
“路家主也是宅心仁厚”
謝池冷眼看著他們,滿頭寒霜,早說不出話來。
是啊,臘月里關冰庫,真是一副好心腸。
她想掙扎著站起來,想求他、他們,求這些出身名門慈悲心腸菩薩下凡的人留她一命,哪怕用跪,用淚博取同情,把他們奉為神祇、高高在上的佛。為了活著,她也認了。
她倒是想磕頭求饒,可是沒辦法,她再想活著,也沒辦法不向命運屈服。
凍暈總比凍死強,起碼她還知道,這一刻,她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哪怕再睜眼時,歲月不知幾秋。
……
后來有人隔著冰庫的一道門問她:
你想活著么?
她餓得發昏,凍得抽搐,血液仿佛加速涌動,在沸騰,在尖叫,在笑著迎接死神的鐮刀。
她真的好痛苦,嘴唇都覺得仿佛凍得黏在一起,外面的飛雪,里面的寒冰,壓得人喘不上來氣。
她還記得,今早誰抽了她一鞭子,冰雪一浸,反倒止了血。凍得僵硬,感覺不到疼。
就這樣,她閉上了眼睛,想著:
寧叔,阿也……來找你了。
謝池唇邊掛上了笑,就如此,在睡夢中死去,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可是,寧叔死的好痛苦啊,聽說體無完膚,鮮血在雨水中流遍了長街。
可他怕驚了高燒的阿也,沒有喊過一聲疼。
她費力地攀爬過去,像狗一樣用頭支著鐵門,用最后的力氣嘶聲道:
“想”
是啊,她的命遠不止是她的,有些仇、有些恨,她還要用命去料理,不死不休。
她又怎敢放棄那出現的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