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僅剩的最后一支波爾多，被柳書瑤從酒架上取了下來，又從柜子里拿出一只高腳杯，將其傾瀉而進(jìn)。柳書瑤心情不太好，是很不好，她一直覺得自己在隱忍唐燦燦，隱忍唐燦燦是情敵這件事，或者，她只是在用力忍住自己的情緒，唐燦燦可能知情，也可能不知情，但無論雙方是否都是抱著粉飾太平的想法在相處，可如果沒有一個(gè)人勇敢說出來，那這件事就永遠(yuǎn)沒辦法攤在太陽底下來光明正大的對待，只會慢性激化矛盾。

唐燦燦覺得呆在屋子里有些尷尬，便從房間走了出來，她是很怕氣氛尷尬的人，總覺得要做點(diǎn)什么才能緩解氣氛，嗯，那就把碗給洗了吧。

見唐燦燦從房間走出來，柳書瑤問：“聽云哲的醫(yī)生說，他最近總有點(diǎn)郁郁寡歡的樣子，你去看過他了，對嗎？”

“嗯。”

“云哲他……他對你說了什么？”唐燦燦關(guān)掉水閥，回答柳書瑤：“他說……原本......想帶我脫離苦海。”

“那你呢？你給了他什么回應(yīng)？”柳書瑤追問。

唐燦燦目睹著留在盤子上的泡沫逐一破碎消失，沒有回答柳書瑤的問題：“云哲他一貫溫柔，或許他的溫存于我而言是救贖，我很珍惜。我生氣難過、鬧情緒、摔東西、為了和他撇清連系，我甚至毫無形象的對他破口大罵……這些他都從沒計(jì)較過，他只擔(dān)心我不快樂。可當(dāng)我終于覺得，他就快把我從陰霾里帶出來的時(shí)候，我……我沒想到，他……他就……”唐燦燦用濕噠噠的手捂住嘴開始失聲痛哭，如果再讓她繼續(xù)說下去，恐怕會很吃力。

“他像供祖宗一樣的供奉你，你卻沒給過他什么好臉色。”此刻的柳書瑤沒有悔、沒有恨，只是失望，失望這段關(guān)系不是她想的樣子。柳書瑤倦在沙發(fā)上晃著紅酒，繼續(xù)說：“燦燦，你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唐燦燦沒有回答，柳書瑤開口接著說，“我也不想我們的關(guān)系被演變成這樣，如果他是一個(gè)渣男，我心里還會好過一些，可惜他不是，他那么好，要我怎么放棄啊。”

“書瑤，對不起，雖然我們沒人知道這件事怎么會發(fā)展成今天這樣，但這一定一定不是我想要的，你了解我的，對嗎？”唐燦燦也無可奈何。

“燦燦，別說對不起，也別說了解，這兩個(gè)詞哪一個(gè)的分量也不輕。”柳書瑤沒有抬眼，抿了一口紅酒。

“所以你就是不肯原諒我嗎？”唐燦燦追問到。

“燦燦！”柳書瑤的情緒將要涌上來，音量逐漸抬高，“為什么？為什么你始終不肯告訴我，你發(fā)燒的那天晚上，云哲是為了去照顧你才淋了雨的？”柳書瑤頓了一口氣，“如果沒有淋雨，他就不會著涼發(fā)那么高的燒，那他就不會去醫(yī)院就不會引起白血病的發(fā)作！”柳書瑤越說越激動(dòng)，眼睛周圍的皮膚稍稍用力，大顆大顆的淚豆從尖利的眼神里滑落出來。又冷笑，大概是在笑自己，“也是我不好，是我透露給他你的不適，而他因此發(fā)病這件事，我居然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的，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什么時(shí)候開始變得這么有隔閡？”

“我自責(zé)書瑤，我一直在逃避這件事，我不是不想告訴你的，很多次我將要開口，卻又屢屢因?yàn)榭吹侥闫诖姷剿纳袂閴褐屏讼氯ィ也幌胍驗(yàn)檫@件事破壞我們?nèi)齻€(gè)之間的平衡。”唐燦燦極力解釋，雖然好像無濟(jì)于事。

“什么平衡？唐燦燦你說這話你有意思嗎？我們之間的平衡就是我愛他他卻愛著你，是這樣嗎？是嗎！”柳書瑤情緒愈來愈上漲，“既然心里有愧就更應(yīng)該說出來，你總是逃避，逃避你對白奕川的感情，逃避李云哲對你的感情，你太自私了！”柳書瑤越說越激動(dòng)。

“我沒有！書瑤你別再說了，你別說了...”唐燦燦也抬高了分貝，紅了眼還是想要哭。“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說，你明知道我和白奕川之間的牽扯，不是簡單的逃避就能輕易定論的！為什么你要中傷我。”

“一提起白奕川你就受傷了？那每一次云哲看你的眼神，不斷向我問候你、關(guān)心你的時(shí)候，你可知道我的心......我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被敲擊中度過的嗎？”柳書瑤喝完了酒杯里剩下的紅酒，又倒了一些進(jìn)去，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眼淚。

眼淚的鹽分緊的皮膚有些發(fā)疼，唐燦燦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沒有擦，濕答答的走了出來，“書瑤，對不起，云哲那里我會盡力去照顧的。”唐燦燦拿起背包推門而出。

唐燦燦情緒未能平復(fù)，這大概是柳書瑤的一個(gè)借口，誰都知道，白血病這種病癥不是簡單淋了場雨就發(fā)作的，也不是不淋雨它就一直不發(fā)作，但無論如何，唐燦燦都覺得自己逃脫不了干系，所以推掉了澳洲醫(yī)院發(fā)來的聘請通知，她想贖罪，為了自己的心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