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你喝，我不能喝酒”，清逆風對左娜說道。

“有理由嗎？”左娜不解地問道，“你是不是男生？不喝酒的男生，是男生嗎？”

“這個？這個？我父親說，人在異鄉，不能喝酒，喝酒容易鄉愁，所以，我就不喝了。”

“父親說，父親說。真是一個傻子。什么都是父親說，你還是吃奶的孩子嗎？就是因為鄉愁，才要喝酒。否則，喝酒還有什么意思呢？”左娜倒了一杯酒，遞給清逆風：“你再什么父親父親，我就把你扔出去。不是每一個父親都值得想念。如果你的父親酗酒，打他的妻子和女兒，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干，靠他的妻子和女兒養著他，這樣窩囊的父親，你也懷念他嗎？”

“我父親……？我的意思，不論父親是什么樣的父親，可終究還是父親。再說……”

清逆風看了左娜一眼，把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想說什么，說出來吧，我又不是暴君。”

“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父親一個親人。至于你說的窩囊的父親，我覺得一定有他的原因。或許在世界的面前，他真的什么都不是。他永遠只能跪在世界的面前，回到家里，他在妻子和女兒的面前，才感覺到自己是一個人，在家的世界里，他終于可以欺負兩個人，欺負兩個和他最親密的人。”

“只有混蛋才會有你這樣的邏輯，”

“或許每一次欺負之后，他都會躲在陰暗的角落流淚。因為他在世界的面前太失敗了，失敗得一點尊嚴都沒有。只有回到家的世界，他才能找到他在這個現實殘酷世界的存在感。當然，我同樣不喜歡一個酗酒和打自己妻子和女兒的父親。但我能理解一個男人的無奈。”

左娜看著菜單，又看著清逆風：“不過，你真是一個善良的人。”

胖胖的女招待走過來，看樣子就是那種特別能吃的人，“二位吃點什么？”

左娜沒有看女招待遞過來的菜單，直接說道：“水煮鱈魚、豬肉丸子、馬鈴薯燉牛肉、牛肉漢堡、炸洋蔥、奶酪，再來一瓶琴酒。”

“為什么要點這樣多的菜？吃不完，浪費，浪費是最不好的習慣。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的貧窮和饑餓。”

“清逆風，是，這個世界還有貧窮和饑餓，可就這個原因，我們就不吃飽了嗎？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還沒吃，你就說吃不完，你怎么知道吃不完呢？”

“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知道每一粒糧食都來之不易。”

“清逆風，你說，咱們這酒到底是喝還是不喝？”

看左娜不高興了，清逆風哼哼唧唧地，“喝，當然喝，我就破個例，陪你喝。”

菜肴擺上了桌子，就聽見兩個聲音，“這么多的菜，怎么吃得完呢？”

清逆風和左娜抬頭看，是花緋紅和阿塔妮婭站在他們的桌子前。

“清逆風，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不懂感恩，”花緋紅對清逆風說：“今天是我給你送的信，難道你就不想請我喝一杯嗎？”

“當然請，我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花緋紅旁邊的阿塔妮婭也說：“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掙到荒謬事務所的錢，真是傻人有傻福，傻子也能到荒謬事務所工作，確實是荒謬到了極致。”

阿塔妮婭告訴女招待：“請你再拿兩個酒杯過來。”

花緋紅故意對阿塔妮婭說：“這，怎么好意思呢？他們又沒有請我們一起，這樣，有點不太合適吧？”

清逆風看著花緋紅和阿塔妮婭，“那就請你們倆一起吧，我父親說了，多個朋友多條路。”

左娜嘆息了一聲，“唉，真是一個孩子，在你的世界里，除了你的父親，難道就什么都沒有了嗎？”

“當然還有哇，我現在不是就有人你們三個朋朋朋，朋友嗎？”

左娜又嘆息了一聲，“唉，終于說了一句人話。”

清逆風認真地看著左娜，“你的這句話在表述上有問題，難道我以前說的話不是人話嗎？”

阿塔妮婭碰了一下左娜的酒杯：“不要逗他了，你要再這樣逗下去，傻子就變成了瘋子。”

花緋紅站到了清逆風的一邊，看著阿塔妮婭和左娜，“你們這樣欺負一個數學天才，真讓人看不下去。”

阿塔妮婭和左娜同時說道：“這就對了，天才不都是傻子嗎？”

三個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三個女孩看著清逆風，一起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同時對清逆風說：“你不來一個開場白，我們怎么好意思動手呢？”

清逆風抬起面前的水杯，“很很很，很高興認識你們，我以代水酒敬你們，祝你們永遠都這樣善良。你們知道你們像什么嗎？不管是怎樣黑暗的夜空，只要你們出現，天空頓然就燦爛起來。”

“等等等，”左娜說道，“你這人怎么一會兒一個主意，剛才還說喝酒，怎么又變成喝水了呢？”

“哦，哦哦，我又忘了，那我還是喝酒吧。”

左娜嘆息，“唉，真是一個不解風情的男孩啊，在這種場合，你就說一句，祝我們三個永遠漂亮這樣庸俗的話，都不懂嗎？像我的這個顏值，往倫敦的酒館一坐，哎呀，馬上會有十個以上的男孩來諂媚。不過，后一句還有點意思。”

阿塔妮婭一副嬌媚的樣子，“是呀，是呀，魔鬼也會有善良的時候，可像我這張臉，就是在美女成堆的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州，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僅僅用“善良”這個詞，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侮辱。但‘天空就燦爛起來’還算有些詩意。”

“那我重新說一句。”

“好吧，我們都給你這個機會。”

“像你們這種漂亮，完全無法計算。”

阿塔妮婭笑了起來，“這句話還算及格。”

花緋紅說道：“算了，本小姐也就不難為你了，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以后再還吧。”

清逆風再次端起酒杯，“我父親說，人生不過是一個人的旅途，酒色是世間最鋒利的兩把尖刀。”

阿塔妮婭把端起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望著清逆風，“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你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嗎？父親說，父親說，你就不能自己說一句你的話嗎？聽說過荒謬事務所的三劍客嗎？就是你面前的三位。你要喝下面前酒杯里的酒，從今以后，咱姐們就罩著你。你要不喝下你面前酒杯里的酒，你和我們就一拍兩散，從此相遇為陌路。”

清逆風看著面前的三位美女，“原來你們也在荒謬事務所工作。按那個伯伯伯，伯克萊博士的話說，你們不也是瘋子和神經病嗎？可是，怎么看，你們也不像瘋子，更不像神經病。”

“你怎么就不上道呢？”左娜玩著手中的酒杯，“傻子就是傻子，在荒謬事務所，被稱為“瘋子”和“神經病”的人，是一種至高的榮耀。”

“真的有這種榮耀？那，像我這種傻子是否也是一種榮耀呢？”

清逆風的傻勁讓左娜忍不住又一次笑了起來，左娜說道：“你一個打雜的雜工，怎么能跟榮耀聯系在一起呢？說你傻，你還真傻。在荒謬事務所，傻子有兩種，一種傻子是基本能跨進荒謬事務所門檻的人，另一種傻子是高于天才和瘋子的人。”

“看來這不用計算了，我肯定屬于前一種。那，你們三位呢？”

左娜故作神秘地，“你還沒有權限知道。”

阿塔妮婭一臉的桃紅，“如果不是伯克萊博士讓我們給你接風，三大美女會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出現在你的面前嗎？”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花緋紅站到了清逆風一邊，“不要再逼他了，他就是一個新人，將來會不會留在荒謬事務所，還不一定。不過，我覺著事務所入門的門檻確實是越來越低了。咱們喝酒，吃菜，散伙，走人。”

花緋紅的話剛完，三位美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完全是那種劍掃烽煙的感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滿臉紅霞飛，仿佛清逆風在他們中間就是一個不存在。

清逆風看不下去了，“我父親說，斯文是女子的一種美德，笑不露齒，食不多語。女生這樣吃飯對胃不好，一定要慢。”

三位美女開懷暢飲，就是不搭理清逆風。

秦逆風抬起剩下的半瓶酒，站起來，“三位美女，我干了。”

清逆風說完，一飲而盡。喊道，“服務員，再來一瓶。”

“不錯，有點男生的氣概了，”左娜開始夸獎清逆風，“終于有了一點誠意。”

清逆風感覺天地旋轉，暈了，坐下，撲在了桌子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阿塔妮婭看著清逆風，“唉，青鳥啊，青鳥。”

花緋紅總結道：“可以把結論交給伯克萊博士了，不是偽裝，是真傻。”

左娜還是不相信，“不一定，萬一藏他藏得很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