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覺得正常，既然大家都覺得自己是此刻的多余者，離開也罷。不是說好了也就這幾個學校調換嘛。

梅兒立馬回辦公室收拾東西，很想抱好自己的幾本書就離開。對于她來說，并不覺得很難堪。誰能確定，離開就一定不是好事呢。

只是有些納悶，不是說把優秀的留下嗎，梅兒的教學成績不差呀，其實那個體育老師的成績也挺好的，怎么就是這般意外。梅兒沒有多想，去校長室領表格。

“換換環境，也挺好的，不要多想了。”梅兒走到副校長室門口，看到那個體育老師已經控制不住流淚滿面，那個延退來這里的領導和另外幾個老師在勸她。

梅兒沖她們勉強一笑，因為副校長室的門關著，里面有人在。那個體育老師走了，另一個延退的領導，很友好的讓梅兒去教導處等，估計她們此時的任務是安慰哭泣的誰。梅兒笑笑，說不用了。

“來，來，進來。”吉吉校長招呼梅兒進去，“是不是很意外呀？”看梅兒不是很沮喪，又說，“你坐下，不要那么見外，我們還是好朋友，沒準什么時候又是同事了。”

“不會，很正常的，是我，很理解。三年前就投到過我了。我能適應。”梅兒一點都不感到委屈，好像就是自己喜歡的結果。

“好吧，能這么想就好。”吉吉校長似乎很開心，“你把這幾張表格填好，交給念念副校長，不會的問下她，填好就可以了。”

“好的，我拿到辦公室去填吧。”梅兒拿了表格，準備出發，只聽得吉吉校長和念念副校長說：“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梅兒不懂她們什么意思，更不懂她們為什么在這之前不能睡安穩覺。

在辦公室，梅兒準備填表格，突然葉兒打她電話：“你在哪里？你準備去哪個學校？”

“不是只有S和J兩個學校嗎？念念副校長叫我們自己填喜歡的一個。”梅兒有點暈乎了。

“你不要著急填，來我這里，我和你說。”葉兒叫梅兒去她的教室。

梅兒有些不解，但是此時的她，也需要有人安慰。

梅兒去了葉兒那里，葉兒給她建議，可以考慮去其他學校，最好離開這個街道。她還告訴梅兒：“本來給我自己準備了幾個學校，現在可以讓你考慮了，你自己問下，能不能接受英語老師。”

梅兒想想也是可以的，就在她的建議下，打了她給的兩個校長，結果，對方都說不缺英語老師了，沒有辦法要她。

還有一個學校，梅兒還沒有打，只見嬈嬈副校長和另外一個老師來到葉兒這里，她們看看梅兒，很冷漠，然后很關心的安慰葉兒，都覺得葉兒委屈了。

梅兒對葉兒說：“我先走了，去填表格。”因為此時的梅兒感覺，這里太陌生，這兩個老師當她是空氣。

“好的，你先去忙下。”葉兒也覺得梅兒適合先離開，她要接受安慰。

經過這兩個電話的咨詢，梅兒感到了自己的窘迫。原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簡單就能處理。

然后，她也請教了一個自己算是認識的局里的領導幫忙咨詢，葉兒推薦的最后一個學校。

這是梅兒僅有的一次拉下臉，對那個領導表示求助。結果依然不樂觀，他告訴她：“對方學校說沒有編制名額了。”

梅兒對她表示謝過，他安慰了梅兒一下，咨詢了梅兒他們原本要去的學校，梅兒告訴她：“我不想去S或J學校。”他反問她為什么不去，還給她分析了可以去的理由。

梅兒聽著，聽著，抽泣了起來。只知道對他說：“嗯，好的，也是，謝謝您。”

一直到剛才，梅兒都是很堅強，很陽光，她不覺得離開是什么倒霉之事。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被葉兒幫忙，聽那個領導一番安慰，結果心塞了，很難過，控制不住，還好辦公室只剩她一人，校園里其他同事也是寥寥無幾了，大家都已經開啟暑假模式，慶祝去了。

梅兒決定，還是把去的學校選擇在S和J學校。這期間，吉吉校長又打電話來，問：“梅兒，你在哪里？”

“我在辦公室填表格，我會很快填好送給念念副校長。”梅兒忍著哭泣，可是還是控制不了，模模糊糊地說完就掛了。

“你在辦公室嗎？”葉兒來電話。

“我表格填好了，你說的那個W學校也沒有名額了。”梅兒哭了。

“不是，你不要著急填，我剛才就是和那邊的校長打電話，和他談你的事情，他們學校有名額的，他們需要英語老師。”葉兒比梅兒還著急。

梅兒能感覺到她的熱心，雖然此時的梅兒不知道是為什么，為什么葉兒要幫她找學校。

“可是，我等你那么久，已經把表格都填好了，怎么辦？準備交給念念副校長，隨她們處理了。”梅兒還是把事情想得那么好。

“你問下，表格最遲什么時候交，可以明天交就明天再交，你去重新拿一份，我會幫你的，他們真的需要英語老師。這樣，你去把空白的表格拿來，我們去外面聊，這里不方便。”葉兒認真地勸說梅兒。

“好的，謝謝你，關鍵時刻這么幫我。”梅兒感激極了。

說時遲，那時快，梅兒告訴念念副校長，表格有填錯了，問她是否可以明天再交。

念念副校長說：“可以明天下午交表格。”

梅兒急忙問念念副校長拿了新的表格。

在梅兒走的時候，念念副校長又輕輕地告訴梅兒：“要去實地看看，靠打電話是沒有用的。”

“好的，謝謝念念副校長。”梅兒拿過表格，出了副校長室。只是沒有理解念念副校長對她的提示。

還有，她怎么知道梅兒在給一些學校的校長打電話呢？

拿好表格，梅兒回到辦公室，把整理好的一些書籍，裝了一大箱，背好包，自己捧著箱子去一樓。

今天的天氣不好，她把車子停在教學樓前，因為箱子比較重，她搬得氣喘吁吁。

剛到一樓，還是撒了一些出來。這時，她看到念念副校長過來騎電瓶車，不知道是真沒有看到梅兒，還是故意的，一聲不吭。

熱乎乎的天氣，梅兒卻感覺好冷。若是往日，念念副校長基本是細聲細語地會說上一句，可能還會問下：“搬東西，注意安全呀。”

而今天，她當梅兒是已經要與她陌生一般，沒有那般裝腔作勢的神態了。梅兒只當自己多想，估計落魄之時，看誰都是特別敏感。

她打開后備箱，裝好箱子，開車離去，啟動前，還是主動和念念副校長說了聲再見。

當她開到學校大門時，看到葉兒在那里等她了。

“要去哪里？我送你嗎？”梅兒打開窗戶問她。

“這么多人要送我，我就挑一個司機出發了。”葉兒和梅兒在門口演戲，因為好幾個人問過葉兒，是否需要送她，她都說是等老公來接，其實是在等梅兒來。

“找個地方，我們聊聊吧。就去人少一些的停車場吧。”葉兒建議。

“好的，辛苦你了，人家都已經回去了，你還在為我操心。看來是親妹，沒錯了。”梅兒和葉兒經常會在稱呼上也調侃。

“那是，一般人我才不來管呢，哈哈哈……”葉兒開心時，笑的聲音很清脆。

停好車，葉兒告訴梅兒：“W學校的校長是我認識的，如果這次我被選出來，我是要考慮去這里的，我做好了幾個學校的準備。剛才我打電話已經問好了，為你說了很多好話，告訴他，你是個優秀的老師，叫他可以好好利用人才。”她還說，“W學校有兩個英語老師要進城考試，如果沒有意外，至少有一個能考進去的。”

“不管怎么說，你去他們學校就是了。他自己說英語老師緊張，肯定有一個英語老師的名額。”葉兒就總結性的告訴梅兒。

之后也給了梅兒一個建議：“要不今晚就去拜訪一下那位校長，讓他看下你的形象，免得說我介紹的人太丑了。哈哈哈！”

“太謝謝你了，這么直接的幫我想好路子，我是真暈了。”梅兒有些心酸，“真是到自己的頭上，才發現事情的嚴肅性。”梅兒想了想又說：“好像吉吉校長對我，還不至于要趕盡殺絕，難道這次的中層很團結，要給吉吉校長一個驚喜嗎？！”

“哪里，有中層和我說了，第二輪選票前，吉吉校長讓所有的中層去了一個小辦公室，對他們說，把不聽話的選出來，聽話的留下。”葉兒說的中層，基本就是那幾個了。

“這么說，我是不聽話的呀。”梅兒有些深思。

若是說不聽話的對象，葉兒應該比她嚴重吧，當然，梅兒知道，只要是第二輪選票，葉兒是肯定沒有問題，那里的票數，百分之八十，她是可以搞定的。只是沒有想到，吉吉校長在最后一輪，還是把目標強調清楚。

“你不知道嗎，那個體育老師，人家吉吉校長是明確說好的，必須是一個名額。還有，他們組的那個男老師，身體不好時，他的家人去了吉吉校長家好多次，誰知道送了多少，她能讓大家把他選出來嗎？沒看到她經常夸他，給他鼓勁呢。”頓了頓，葉兒繼續說，“你們組的那個英語老師，能出來嗎？人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呀。還有那個，也是打好招呼，吉吉校長是會留下他的，畢竟是當過某個小學校的校長，靈活著呢。”葉兒對每個沒有被選出來的人都給足了理由。

但是她分析的一點也沒有錯，梅兒也是基本這樣感覺。唯獨她自己是不知道為什么，說成不聽話，這樣的“罪名”也是夠荒唐了。

“是啊，如果這次的選票，領導不是這樣用心安排，是不會如她們這樣理想。真是周密卻又顯然的計劃。”梅兒是服，還是不服，都已經沒有掙扎的機會。

和葉兒聊了幾十分鐘之后，梅兒把她送到了她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吃飯，估計是聚餐了。

梅兒回去需要十幾分鐘，回去之前，她去找了下閨蜜，告訴她自己的無奈。她表示無語，怎么會遇上這樣的事情，感覺對現實有些不解。

梅兒知道，她比自己能干，為人處世也是要懂一些。只是在她看來，這樣的選票，不應該是這樣進行。她告訴梅兒：“我們學校是利用下鄉支教的名額化解了這場尷尬。大家都搶著去支教，校長還頭疼呢。我也想去，但是輪不到，還感到心煩。”

安慰了梅兒：“以后你呀，不要為了學生，為了某些自己能力范圍之外的事情去“闖禍”，槍打出頭鳥，不合算。”

梅兒表示，自己也是為著學生，不是為自己的私人利益，不知道老師的隊伍已經變味了。梅兒答應她，以后悠著點。

梅兒和閨蜜聊完后，開車回去，準備按葉兒教她的計劃，開始行事。

回去的路上，那個覺得和梅兒有同病相憐的體育老師——漣兒，打了梅兒電話：“梅兒，你找好去哪個學校了嗎？”

“不是說了J和S學校嗎？怎么要自己找學校？”梅兒不解的問。

“你還不知道嗎？說是要自己找學校，如果校長不同意要你，你就去不了。”漣兒老師郁悶極了。

“可是吉吉校長不是說就這兩所學校可以選嗎？怎么又出現這樣的事情？”梅兒是真不知道會這樣。

她是葉兒幫她搗騰，建議她可以離開這邊的街道，直接去別的學校，在她的想法中，原來吉吉校長說的這兩個學校還可以不接受她們的情況。

“我是死定了，我是一個外地人，對這里也不熟悉，叫我怎么去找學校呀。媽的，這回被她們玩大了。”漣兒煩躁地抱怨。

是啊，漣兒是畢業了就參加編制考試，來M學校也是考試第一名的冠軍選手才有的資格。才四五年，不是本地人，老公又是比較遠，還是兩地分居的情況，正處在生育的最佳時間，如今這樣一搞，她是要被傷害多大呀。

“還有這樣的事，只能聽他們安排了，教育局不至于把我們很難堪吧。怎么說，我們也是受傷的對象。再說，我們都沒有犯了什么大錯，不應該對我們太絕情呀。”梅兒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我是明天要去教育局鬧了，太過分了，我們的教學這么好，學校還找由頭對我們下手，真正不會教書，只會在她邊上拍馬屁的，她們寵得跟寶貝一樣。你去嗎？”漣兒約梅兒。

“呵呵，有些事情，只能心知肚明就罷了，也許這個政策需要實驗，總要有人犧牲呀。但愿以后會成熟，不至于成為校級領導發泄情緒的工具吧。”梅兒只能嘲笑自己的無能，竟淪為了“試驗品”之一，甚至都是這種政策的“犧牲品”。

“我就先不去了，等具體情況再說吧。”梅兒含蓄的拒絕了漣兒。

“好吧，我是要被吉吉校長搞抑郁了。”漣兒對吉吉校長好像不是很認可，估計是有矛盾了。

看來被投票出來是有明顯的情況，只是梅兒不知道。可是梅兒對吉吉校長，真的還是不敢相信，她覺得應該是出現了什么誤會，至少，她不相信是吉吉校長對她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