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在對歐文進行記憶復制測試時意外發現歐文有阿茲海默癥先兆,這一不幸的消息宛如晴空霹靂,讓歐文難以接受。
雖然只是先兆,雖然林佐和麗麗都允諾會不惜以其代價治好歐文的這個病,但面對這個人類從未戰勝過的病魔,這樣的允諾與所剩的時間都變得虛無縹緲。
表兄弟兩人相對而坐,卻沉默不語。
“這事告訴大嫂了嗎?”許久,林佐打破沉默。
歐文搖頭,“現在情況還行,如果現在告訴她,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然后又是沉默。
“還有一種辦法。”歐文忽然說。
林佐抬頭看著歐文,等他說出答案。
“記憶復制。”
“記憶復制?那復制下來之后呢?再粘貼回去?”林佐覺著這完全是一個荒唐的想法,“我完全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但是現在你不是還好好的嘛,看不出任何先兆,那些先兆只出現在微觀大腦里。我是說,我們還有大把時間來研究這個病,相信我,會有好結果的。”
“我剛看了麗麗給的動態數據,找出阿茲海默致病因素的概率是3%,再在規定時間內找到解決辦法的概率是20%,綜合起來只有0.6%,你讓我怎么相信?”
“那至少也有0.6%呀!就算進行記憶復制,那同樣也是個沒普的事,能復制多少,復制出來的記憶能不能重新被激活,這種概率更低。”
“那就這兩種辦法一起用!”歐文說。
在經過兩兄弟的激烈辯論后,林佐最終同意了歐文的想法:給歐文進行記憶復制。
虛擬世界第二次公測。被提前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
歐文還是躺在那臺測試儀器上。只是這一次,除了歐文和麗麗,沒有別人知道歐文此次行動的真正目的。
“加油!”林佐拍了拍歐文的肩膀說。
“你讓麗麗加油就行。”歐文笑著說:“回頭見!”說完,歐文在測試儀器上躺下,準備接受記憶復制的神奇時刻。
林佐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跟麗麗說:“記憶復制的每個步驟都要向我匯報,如果出現異常,立刻退出復制!明白?”
“明白!”麗麗回答到:“歐文目前狀態穩定,可以嘗試進行表層記憶復制。”
“好,開始吧!”
虛擬世界里,歐文又出現在他自己的花園里,花園外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場。
歐文推開門,綠色草場的那邊,似乎又多了三處莊園。看來龍磊他們真的讓麗麗改了數據。
歐文正想著前去看看,卻忽然發現草場上多了好些人。他定睛一看,全部都是他認識的人,有童年的玩伴,學生時代的同學朋友,還有工作后認識的同事,不管是關系親疏,還是喜歡憎恨,他們所有人都出現在歐文眼前的這片草場上。
歐文微笑著看著他們,他們也投來鮮活的回應。
某一道正在進行的思緒告訴歐文,記憶復制開始了。
不知不覺間,草場上的人們消失了,幾只蟬蛹破土而出,爬到花園里幾棵小樹的枝椏上,它們褪去硬殼,展翅飛翔。
藍色天空開始幻化出早晨,午后和黃昏的景象。忽然間,濃密的烏云不知從何處鉆了出來,以迅雷之勢霸占整片天空。
閃電像脈沖一樣,從天空襲打著地面。
莊園消失了,草場不見了,光禿禿的地面上只留下歐文一人。
他無處躲避,任憑閃電不斷擊打著自己的身體,直到一切都融入漆黑之中。
虛擬世界接入大廳。
歐文所在的接入臺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陳興團隊和譚效良團隊聞訊立刻來到歐文身邊。
“怎么回事?”
“歐文腦波突發紊亂,血壓升高,心率也起來了。”
“趕緊停了!馬上把他拉回來!”林佐慌亂地站起。
一通緊急有序的操作,歐文所在的接入臺脫離虛擬世界。
此時,林佐三步并做兩步趕到歐文身邊,急切地問麗麗:“他現在什么情況?醒了沒有?”
“腦電波還是紊亂,血壓還在升高,已經接近臨界值,不能等了,必須馬上用降壓藥。”
一針劑量的藥水隨即被推入歐文體內。他血壓漸漸降了下來。心率也恢復了平靜。可腦電波依舊紊亂不堪。
“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佐問。
“我,不清楚。”譚效良實在毫無頭緒,接手虛擬世界首席醫療官以來,他也是首次碰到這樣的問題。
“只能趕緊打120了。”譚效良說。
“趕緊叫救護車!”林佐大聲命令到:“其他全部人都立刻出來!這次公測終止!”
還沒等大部分人反應過來,歐文已經被送往了粵城腦科醫院。
“到底怎么回事?”龍磊和鄭宇奇趕到醫院,第一時間找到林佐問。
林佐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嘆息,并沒有回答龍磊的人問題。
龍磊看了看圍在急診室門外的人,遂沒在追問。
雖然經過奮力搶救,可當搶救室的燈熄滅,醫生卻只帶來了最糟糕的消息:病人腦死亡。
林佐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雙腿無力地癱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他根本不敢去看自己大嫂的反應。他從未感受到如此絕望與無助,甚至幾年前他進行換頭手術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絕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