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谷警察署。

抓捕到服部一郎之后，關谷甚二連忙展開了對他的審訊。審訊室中，關谷甚二坐在中間，旁邊坐著千代和三木。

服部一郎的頭低著。

“七月十三日晚，你是不是送三原上錦回到了他的別墅？”

“……是。”

“請問你晚上在那里做了什么？”

“沒什么，三原先生和朋友們在開會，我就去了臥室休息。”

“哦？哪一間臥室？”

“樓上的一間，在保姆間的上面。”

服部一郎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關谷甚二又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三木的筆不停地寫著。

關谷甚二頓了頓，問道：“請問，十二點左右，你是不是離開了別墅？”

很明顯，服部一郎緊張了起來，他嘴唇囁嚅了幾下，眼神在對面的三人臉上巡視了幾圈，認命般地再次低下了頭：“是。”

“你去了哪里？”

“工廠。”

“工廠？什么工廠？”

“就是工廠，三原先生如果說工廠，那指的只有那一家。”

“是位于警察署不遠處的工廠？”

“如果沒有第二家一樣的話，那就是那一家。”

重點來了！“請問，你為什么去那里？”

“不知道……”腹部一郎露出哀求的眼神，“我真的不知道，是三原先生讓我去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啊……”

關谷甚二、三木和千代相互看了一眼，服部一郎的反應……有些出人意料。

“你不知道什么？”千代語氣溫和地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工廠發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說謊！你明明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你不會說工廠發生了什么。”千代悄悄拔高了聲調。

“啊，是三原先生讓我去的，我只是停在了工廠外面。后面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的三原先生死了！”

服部一郎像是陡然間明悟了，他張大著嘴巴，不停地重復著“三原先生死了……三原先生死了……”

千代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視著他：“對，三原上錦死了。你最好實話實說，因為你是最有可能的殺害他的兇手。”千代靠近他，凝視著他的眼睛：“對，告訴我吧，將那一晚發生了什么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吧。”

服部一郎神情恍惚地看著千代的眼睛，語氣帶著溺水者的哀求：“那天晚上，我將三原先生送回別墅以后，就回到了房間里……我并不知道他晚上還要不要出去，他沒有明確地告訴我，這時候我是不能回家的。”

“我等到了快十一點……應該是十一點，我記得不太清了……我聽到三原先生在叫我，所以我就起床去找他。我在樓梯口見到了他，他說今晚不出去了，讓我早點休息，所以我就回房了。”

“我剛迷迷糊糊地睡著，三原先生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開車去一趟工廠，他說那邊發生了一些事，讓我去看看具體什么情況，然后打電話向他匯報。”

“雖然很無奈，但是我還是起床了，雖然有些磨磨蹭蹭，但我還是在十二點之前坐在了駕駛座上，向工廠那邊開去。”

“我到了工廠，才剛剛下車，我就覺得眼前一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躺在一個草地里，我看到兩只青蛙從我眼前跳了出去。”

關谷甚二拿起筆：“你醒來的酒吧離工廠有多遠？”

“大概有十幾公里吧，我不太確定。”

“后來你回工廠去看看了麼？”

“沒有。”

“為什么？”

服部一郎沉默。

“為什么沒有再回工廠看看？”關谷甚二重復了一遍這個問題。

“因為……我的衣服上，”服部一郎聲音顫抖著說道：“都是血。”

“血？你受傷了？”

“不是，那不是我的血。”

關谷甚二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害怕了，不敢回工廠？”

“……是這樣的。”

“后來呢，后來你去了哪里？”

“我哪兒也不敢去，在那里待了快兩個小時，我打電話聯系了我的一個朋友，他過來接我的，我去了他的家里。”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他叫正男，家在……”

關谷甚二記下了這個名字和地址，微微笑著：“很高興你這么配合我們，只是我還有一些疑問想再向你請教一下。第一個問題，你晚上去工廠時發現了什么嘛？”

服部一郎搖著頭：“沒有，我停在工廠外，工廠門是關著的，周圍漆黑一片。我熄火下車，敲了敲工廠的門，沒有人回應我，我剛準備給三原先生打電話，就被打暈了。”

“門是關著的，你確定？”

“我確定。”

“你是第一次去工廠么？”

服部一郎唯唯諾諾起來，關谷甚二微微瞇著眼睛：“服部一郎先生，請你一定一定一定要說實話，你現在可是涉及了一樁殺人案啊，而且死者是東京都赫赫有名的大富豪三原上錦先生。我想，你也不想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上出現‘震驚！億萬富豪被殺害，兇手居然是他的司機’這么有趣的標題吧！”

服部一郎臉色蒼白，頭上出現了輕盈地汗珠，他語氣虛弱地說道：“我去過工廠不止一次，只是我每一次都在外面！我從沒有進去過！”

關谷甚二依然微笑著：“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知道工廠里面有什么嘛？或者，你對工廠里面發生的一切有自己的猜測……”關谷甚二將筆放在筆記本的夾縫中：“否則，你不會這么緊張？”

服部一郎：“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發現工廠里面有那些……那些不太好的東西……卻一直沒有說，我犯罪了麼？”

“很明顯，是的。”

他哀求地看著三人的臉，但是他們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名為希望的東西。

一口氣從服部一郎的心底往外泄了出去，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我說。”他說，“我什么都說……我如果坐牢的話，請告訴我的妻兒，我不是一個好爸爸好父親，我對不起他們……”

服部一郎剛準備開口，審訊室的門就被粗暴地推開了。

關谷甚二三人憤怒地看向門口。

門外的警官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們，不過還是鎮定地開口說道：“關谷警視，警視廳來了電話，讓你馬上停止任何對三原上錦死亡案件的調查和審訊，并且點名要你過去接聽電話，而且，”警官似乎在斟酌著措辭：“他們說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