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泊煙沒有揣測出他的喜怒，蹙眉問道，“不喜歡么？”

果然，還是她之前的想法有些太大膽了，她的母親和姐姐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么重，她怎么能輕易去觸碰呢。

跡寒在她身前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眼前，細細打量著。

她的手掌在他的襯托下顯得更小了，一雙手，又小又細膩，感覺跡寒只要稍微用點力就能折斷似的。

手上的傷口都已經恢復了，他找不到曾經為了刻碑所留下的痕跡。

但是，只要一想到林媽說的那些話，他的腦海里面就能浮現起江泊煙沒日沒夜的，用帶著創口貼的手指刻畫的畫面，心里像是被揪著疼。

“我沒讓你做這些。”

他一字一句道。

“抱歉。”江泊煙也知道這觸碰到他的禁忌了，“再挑個良辰吉日立碑吧，確實是我……”

“待在我身邊陪我就好。”

跡寒抬眸，眼里是復雜的情緒，“你不用為我準備禮物，你也可以不用為我做任何事情。”

這一刻，他慌了。

他不想讓她為了自己做出任何的付出，在她做出的這些事情的對比下，他所做的不值一提。

江泊煙放下腿，坐好身子，看出來了他并不是生氣，這才松了一口氣，但是又想不通跡寒到底怎么了，“誰跟你說了什么嗎？我現在就在你身邊呀。”

他怎么突然這么敏感，明明她已經答應她留在他身邊，可是這段時間，他比起以前，看起來更加患得患失了。

難不成，還要讓她寫個保證書，拿去公證處公證？

跡寒單膝蹲在地上，側過臉，把她的手掌心印在自己的臉頰上，就這樣放著，像是一個孩子。

“……”

江泊煙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他到底怎么了？

難道剛才除了去看禮物，還看了別的東西嗎？

“阿煙。”

跡寒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低低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嗓音性感得要命，“我跡寒一直都是一個卑鄙的人，我自私，我占有欲強，只要是我瞧上眼的，我一定都要死死地握在手心里，如果要給別人，我寧愿毀掉。”

“……”

“我以前一直是這樣，以后也一直會是這樣，我改不掉也不會改。”

跡寒握著她的手掌，抬眼看著他，這番話說著讓人覺得不舒服，可是語氣又是那么的卑微，好像是渴求著她接納這樣一個卑鄙的他。

和跡寒生活在一起這么久了，江泊煙早就習慣了他的這股子占有欲，可是他為什么今天會突然用這種語氣說這樣的話？明明他以前還挺自豪的。

當初多狠啊，為了讓她永遠留下，差點就斷了她的腿。

江泊煙看著她立體的眉眼，忽然就笑了，笑得有些淡，“說實話，以前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的占有欲，可是相處久了，我好像就懂了。”

“懂了？”

竟然是她來懂他嗎？

江泊煙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忍著左肩上的疼痛，用自己軟若無骨的手捧著他的臉，一雙眼溫柔的像春天的風，“你呀，就是在意卻又能牢牢掌控住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所以才會那樣。”

哪兒有人能想到，堂堂跡氏集團的大總裁，手握Z國經濟命脈的跡寒居然是個近乎沒有安全感的人呢？

“不是太少了，而是自從我姐姐離世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跡寒看著他的眼，深情近乎告白，“直到你的出現。”

他說出的情話……

竟然還怪好聽的。

好多人都無法分辨出男人說的情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但自從她眼睜睜看見跡寒帶著一身的傷痕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的話，都是真的。

江泊煙依舊捧著他的臉，像是在安慰一個小朋友一樣，彎彎的唇瓣輕啟，“好，既然如此，以后我都陪著你，愛你。”

“就算我一輩子都不準你提起業島的事？”跡寒問道。

“林媽之前給我說過了，取下電子手銬的人明天就能來，明天之后，我就跟業島再也沒有關系了，你不用擔心。”江泊煙回答道。

這些事她分得很清楚，曾經支撐她活下來的是業島，可是現在能讓她活下來的，是跡寒，否則，她早就死在了司南局。

跡寒聽到這些話，自嘲一笑，垂下腦袋，“我以前總覺得你對我不好，可是現在，我卻覺得你對我太好了。”

好到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報。

這么好的阿煙，就應該讓人付出一切去愛。

“你這人好難將就啊。”

江泊煙有些無語。

“不用你將就，未來每一天，都讓我來將就你。”

跡寒把腦袋埋在他的雙腿上。

“……”

江泊煙失笑。

……

第二天，江泊煙侯著工作人員來幫她卸下電子手銬，等了大半天，工作人員沒等來，倒是等來了杭明遠。

跡寒坐在樓上，靠在落地窗邊翻看文件，江泊煙靠在他的胳膊上看書，小鹿則趴在兩人的腳邊睡覺。

陽光撒在他們兩人一狗的身上，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忽然，這樣的美好被外面的爭執聲所打斷。

“我現在是真的很后悔我小時候認識了你這樣的人，做人一點都不真誠，心思彎彎繞繞的，可真是難纏。”

杭明遠帶著怒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總統，這里是跡少的私人空間，請您保持一個客人基本的禮貌，不要大聲喧嘩。”

晏修倒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那你從我身邊離開，我絕對馬上降低音量。”

兩個人一路斗嘴，不知不覺走到了書房門口，江泊煙往外看去，看到杭明遠穿著淺藍色的襯衫和白色的西裝褲，看起來很是優雅，只是表情的確不太好看。

晏修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站在他的身后。

江泊煙站起身來，對著面前的人大聲道:“喲，今天是怎么的呀，總統大人光臨寒舍，可真是給足我面子呀。”

江泊煙語氣陰測測的，諷刺味十足。

“跡寒找我派人來取下你的電子手銬，剛好，我也想來問清楚，到底是哪位聰明絕頂的人才想出的主意讓我和晏修斗來斗去？”杭明遠十分憋屈地說道。